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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的東西我就拆掉它,還順眼的東西可以留下,等園子修繕得差不多,我打算在這裡養一屋子狗。”嚴盡歡嫌自個兒的園舍小,正好,拿沈家宅子當別院,心情不好就上這兒住住。
沈瓔珞著實笑不出來,嚴盡歡也認真得不像在說笑!她確實是準備這麼做。
嚴盡歡的話像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教人四肢百骸都在發顫。
“你不能……保留下它嗎?”沈瓔珞試圖讓自己口氣平穩,她不諳談對技巧,實際上她根本六神無主,她雙手緊張揪攪白色素裙,過度白哲的容顏上鑲滿不知所措,即便她努力再努力地深深吸氣,怯懦無助的模樣仍是逃不出在場三人眼底。
明明是個只懂得繡花的千金小姐,此時卻不得不面對最市儈的殘酷現實。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情況?”嚴盡歡連續哼笑三聲:“流當品,我有全權處置的權利,就算我決定把沈家拆得片瓦不留,你也不能吭聲。”
尉遲義吹了聲口哨,本來只想喃喃低語,但音量壓不下來,他的嗓門向來都不小:“今天心情真的很糟耶,武威是對她幹了哈事?她竟然對一個無辜女人下此毒手,半點活路都不留給人家?”說完,看見嚴盡歡狠狠轉頭瞪他,才驚覺自己吠得太大聲。
“尉遲義!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嚴盡歡咬牙切齒。
“我只是覺得她很倒黴。”尉遲義努努沈瓔珞。掃到人家小兩口吵架的風暴尾……若是今天嚴盡歡被安撫得舒舒服服,情況可完全不同,說不定還會大發慈悲,答應小孤女請求,寬限個幾日。
“少在那邊萌發你旺盛的同情心!”嚴盡歡的遷怒物件轉移到尉遲義身上,用食指猛戳他胸膛:“她倒黴什麼?我才倒黴好不好!拿十萬兩換這間破房子,我寧可拿錢比較划算!不然你叫她還錢呀,錢拿來,宅子我連動都不會動它!”
“我明白了……嚴姑娘,我今天便會吩咐婢女打包行李,儘快搬離,希望你別連最後一點收拾的時間也不給我。”沈瓔珞的嘆息,打斷嚴盡歡斥責尉遲義的數落。她好累,無力再和嚴盡歡爭執,她亦無權置喙,嚴盡歡說得沒錯,當單是她爹親手簽下,拿著十萬兩,奮力一搏,要救起沈家酒業,無奈十萬兩才剛入手,兄長的債主便上門索討賭債,她爹不從,那班人竟動手砸壞數千罈老酒……
他們沈家確實拿走嚴家十萬兩,現在若賴著不走,豈不無恥。
“收拾?”嚴盡歡挑高一雙柳眉,似乎對這兩字域到趣味。
“是的,收拾。”沈瓔珞重申。
“你沒看清楚當單嗎?”嚴盡歡柔萸按在當單上頭:“你爹將沈家所有一切都當給我。所有的,一切。”最後兩字,加重語氣。
沈瓔珞瞠圓眸子,取過當單細讀。“……包括沈家宅邸在內的所有沈家物品……”她絕望地複誦當單上的白紙黑字。難怪,嚴盡歡聽見“收拾”兩字時會面露哂笑。她還能收拾什麼?不,她任何東西都無權帶走……
“對,所有沈家物品。”嚴盡歡點頭。
“無妨,我將所有東西都留下來。嫻兒,去把嬉妹她們全招來,咱們要離開這兒了。”沈瓔珞疲倦一笑,吩咐躲在身後的小婢。
“沈瓔珞。”嚴盡歡突地甜笑呼喚她的全名。
沈瓔珞下意識回首,以為嚴盡歡又要搖哈狠話,等待許久,嚴盡歡只是喝著清水,美眸彎彎地瞟著她。
“嚴姑娘,何事?”她維持禮數,請教著嚴盡歡。
“沒。我只是以為你忘了自己姓沈。”嚴盡歡聳聳纖肩。
“我當然不會忘記自己姓沈。”沈瓔珞覺得她莫名其妙,正準備再交代嫻兒將她爹的牌位帶來之際,一道警覺劈閃而來,使她完全停頓,她極其緩慢地回過蠔首:“嚴姑娘,你的意思不會是指……沈家物品之中,包含我?”
“嗯哼。”嚴盡歡笑得如糖似蜜。
沈瓔珞感到眼前一黑。這太……匪夷所思了。人怎麼能當成物品在買賣、在典當?人非物品,即使她姓沈,她仍是活生生一個人呀!爹真羨慕嚴家,那些個流當品,撐下了當鋪,還有本領將當鋪拓展得更勝以往。她爹曾經在病榻間,忿然數落完自己的不肖子之後,感嘆地這般提到?她還記得,自己當時不解其意,反問爹,什麼流當品能撐下嚴家當鋪,是青花瓷瓶?抑或碧翠玉飾?
是流當品,也是人,據說是自小被典進當鋪的幾個孩子。
她錯了。嚴家是可以買賣“人”的,有前例可循……
她真想耍賴地跌坐打滾,像個娃兒大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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