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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義很想吼她,非常非常的想,但他沒有,他也很驚訝自己竟然沒有!
這種差點要了人命的蠢事,無論是府裡哪隻傢伙做出來,絕對少不掉他尉遲義送上幾句咆哮和幾顆爆慄。生命面臨嚴重威脅時,誰還會擔心是否造成對方的麻煩呀?!救人如救火,可沒法子等他顧完鋪子或是公孫謙鑑識完整庫房的典當物,或是李婆婆煮完一整桌晚膳再來救!
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抱歉……”清楚察覺到他肌肉緊繃,沈瓔珞以為他動了火氣,雖然不是很肯定他的火氣所為何來,先道歉準沒錯。
“你的確是該道歉。我明明告訴過你,遇到麻煩就出聲喊我。”尉遲義嗓音緊繃,多佩服自己不是用狂吠的。
“我以為我可以慢慢飄回岸去,所以才……”
“這句話,你說第三次了。”
“我真的以為我可以!”
“你花了兩個時辰證明你不行。”尉遲義扳過她水溼的小臉,面容嚴肅,斂起所有笑意,彰顯他接下來每一字皆無比認真:“不要拿生命當賭注,逞強不代表勇敢和志氣,若死了,勇敢和志氣全是個屁。”
他說的沒錯,她如果再晚個片刻才喊他,也許這輩子就真的到此為止。
沈瓔珞蠕蠕唇,想替自己辯解幾句,又不夠理直氣壯,只能乖乖聽訓,聽完,小聲囁嚅:“我不想麻煩大家……不想麻煩你。”
“你會認為放下手邊工作,去池裡救一個人,是件麻煩嗎?”他反問她。
“……”人命關天,當然不是麻煩,換做是她,她願意放下所有工作,也要去救人。
“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如果你讓我到隔日才必須下湖打撈你的屍體,我才會真的覺得麻煩透頂!”不只麻煩,他應該會瘋掉!光是想起她差點成為浮屍一具,他整把怒火都點燃了。
“……抱歉。”這次的歉意,她真的明白他在氣什麼。
“也不一定非要到生死交關才喊呀。要是廚房那群婆婆媽媽研發出哈新口味的糕點找不到人試吃,或是今天天空很藍,還是你聽見了有趣的趣事、受了委屈、看見輩鐮(蟑螂)不敢打、搬重物搬不動、下雨忘記帶傘、要人幫忙抓雞,你都可以喊我。”尉遲義放開箝制在她粉頰上的手指,她的臉蛋已恢復七成血色,尤其是此時淺紅色澤變得更濃些,非常好看。聽見他說的那些再單純不過的小事,她的長睫輕褊,彷佛無限迷惑。
他託穩臂膀間的她,繼續邁步,小心翼翼維持著步履平穩,不希望令她感到顛簸不適。
“可是……萬一你正在忙著?”不會覺得她很煩很囉唆嗎?
“放心,我會自己衡量情況,取捨孰輕孰重。”屁哩,就算有匪人上門搶當鋪,他還是會以她的叫喊為優先。為什麼她會被擺在這麼前頭,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但我一定會來,不會讓你久等。”
就是知道她痛時也不會喊痛,他才更替她掛心。
就是知道她愛逞強、愛表現得不需任何人來幫助她,他才更放心不下。
沈瓔珞與他四目相交,方才還冷得直打哆嗦的身子,竟奇異地發熱起來。
眼前的男人亦是一身水溼,髮梢兀自滴水,水痕蜿蜓在他五官鮮明的黝黑臉龐上,有些不羈、有些野性,如果她是落水狗,他就像是自在泅完山泉的猛虎,姿態慵懶,教她看得怔傻,好半晌才找回聲音:“……我應該要先向你道謝的,謝謝你救我,否則我現在已經在池裡,成為水妖的食物,被啃得屍骨無存……”她訥訥道謝,不敢再深深覦他,因為瞧著他的臉,心窩便傳來莫名騷亂,震得連她自己都聽見清晰無比的心跳聲,她好怕也被他聽到。
“池裡沒有水妖。”他鄭重搖頭。眼見為憑,沒親眼看過,他不信怪力亂神。
“有!真的……有,我看見好大好大的黑影。”
“池裡確實放養一些當年老爺子收受的流當品,過了這麼多年,可能長大了一些,但還不至於成妖吧?”嚴家當鋪什麼都收、什麼都當,上自老弱婦孺,下至鍋碗瓢盆,就連阿貓阿狗龜鱉魚蟲都可以估價,當時他年紀小,仍清楚記得,嚴老爺子收過數十尾珍稀魚種!龍魚,賣掉兩尾,其餘的養在小池,隨著嚴家越建越寬,水池越拓越闊,錦鯉、貼、草魚、鰱、龜、鱉、龜、蝦,哈雜七雜八的魚類全往池裡放,有某幾條變大變壯也不用太驚訝。
“那黑影比我還要大……牠的尾鰭大過我腦袋數倍!”
龍魚也是會長大的嘛。
龍魚是吃葷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