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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窖裡,瀰漫著一股教她懷念的酒香。制酒世家,全宅子裡總是飄散各式淡酒香。爹領著制酒師傅們的身影,彷佛正出現在眼前。沈瓔珞不由得放緩腳步,想藉此更沉浸在過往中,就算只是回憶,也好。沈家的酒窖,比嚴家更寬闊,一大壇又一大壇的陳年老酒;對酒擁有無限熱忱和堅持的爹親、制酒師傅們樂在工作的爽朗笑聲,好似重新回來了……
但,這裡不是沈家酒窖。
這裡出現了她在沈家酒窖不曾見過的人。
一個嫌酒窖悶臭而總是不肯踏進這裡的人。
一個嫌蒸米燠熱難忍而不想揮汗如雨去學習的人。
一個嫌釀酒會弄髒他高價衣物而不願意撩袍去攪和的人。
沈啟業!
沈瓔珞瞠圓眸子,確定蜷窩在地窖一角的身影不是出自於她的幻覺,不禁捂嘴驚呼:“大哥?”
第六章
沈瓔珞早該想到,嚴盡歡不會放過任何一隻姓沈的傢伙,對嚴盡歡而言,沈家大宅及兩兄妹全是她的囊中物,怎可能只賠本地留下她沈瓔珞而放過沈啟業呢?沈啟業告訴她,他被嚴家派出的護師給五花大綁架回來,過起非人生活,白天,有做不完的苦差事,夜裡便只能窩在酒窖角落勉強入睡,全嚴家視他如敵,沒有半個人賞他好臉色看,想他一個風光大少爺,在自家府裡呼風喚雨,誰膽敢叫他做雜務?別說是掃地,他連端茶水都不曾!
“難道……大哥你就是那個『姓沈的』 ?”沈瓔珞低喃,她就是曾被錯認,才會吃了許多苦,結果,嚴家人口中要惡整的“姓沈的”,是他?
“什麼姓沈的?”沈啟業一頭霧水。
“呃……聽說,是小當家下的命令,要眾人不許讓『姓沈的』 過好日子。”她所聽聞的,也僅止於此,其餘的,沒有人告訴過她,原來,大夥都知道嚴盡歡要惡整的人是她的親兄長,便瞞著她吧?
“該死的嚴盡歡!”沈啟業咬牙咬得牙齦發疼,咒罵那隻外貌清純嬌美卻心如蛇蠍的女人:“佔走我們沈家家產,還硬逼我們兄妹淪為奴僕,歹毒的嚴盡歡!”
“沈家家產並不是小當家佔走……”
“你說什麼?”沈啟業乍聞沈瓔珞尊稱嚴盡歡為“小當家”時就相當不滿,又聽見沈瓔珞說出這番話,眸子含火,瞪向她。
沈瓔珞不畏懼地回視兄長:“沈家是因為爹典當給嚴家,又拿不出取贖金,才會成為流當品,並不是小當家使壞佔走它。”她沒說的是,爹親沈承祖為的是他沈啟業才會散盡產業,沈家淪落至此,怨不得別人,若真要怨,該怨沈家子孫不肖。
“你竟然在替嚴盡歡講話?!”
“我不是替小當家講話,而是事實便是!”
“不要再叫她小當家!你是怎樣?當小婢當上癮是不?!甘願淪為嚴家下人是不?!堂堂一個沈家小姐不做,要做下賤丫鬟?!”沈啟業連日來的窩囊氣全爆發開來,朝著自己親妹咆哮,更推了她一把。
沈瓔珞好不容易穩住身勢,嗓音毫不見懦弱:“我哪裡還算沈家小姐?!你又哪裡還像沈家少爺!大哥,看清現實吧……我們兩個已經不再富家兒孫,我們現在要靠雙手工作才能溫飽,那些錦衣玉食的奢華都過去了!”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你這麼沒出息、這麼自甘墮落!我更不會眼睜睜看著沈家家業變成別人的!”
沈瓔珞覦向沈啟業的忿恨眼光,他一點都沒改變,即使,爹親已死、家業已敗、過往衣食無缺的生活早已逝去,仍不能改變沈啟業的偏執。千錯萬錯,皆是他人之錯,他半點責任都沒有……方才遇見親人的喜悅,霎時被潑了一桶冷水,教沈瓔珞渾身冰冷,她無言輕嘆,取了李婆婆要她拿的一小壇米酒,旋身便要走。
“瓔珞,等等!”沈啟業喚住她,不待她回首,忙不迭續問:“你現在住哪裡?我若有事想找你商量,也好有個方向去。你不會同我一樣,是睡在柴房工寮之類的地方吧?”
“我睡在西南側的園舍,那兒有楝位在小池上的竹屋,我就住那兒。”她沒停下步伐,踩著酒窖臺階上去。
“哦!”西南側園舍?大概是同一大群婢女一塊兒窩著睡的小小房舍吧。
沈啟業沒再挽留她,更沒有像她一見到他時便關心地詢問他的情況是否安好,他甚至不在意她這個妹妹在嚴家的生活如何,一直到現在,他仍在她身後咒罵嚴盡歡、咒罵該死的酒窖、咒罵失去的沈家家產……
那憤恨的口吻,好些回裡,她聽見過,當他與爹親爭吵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