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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瓔珞挺直腰桿,傲然旋身,要離開已經無法溝通的兄長沈啟業,完全沒去注意身後黑影正高高舉直雙臂。
哐!
一罈老酒,重重擊向她的後腦,酒罈碎裂,酒液四散,濃烈酒氣霎時漫開在酒窖之中。
沈瓔珞匍匐倒地,腦後血水混著酒,綻開一片。沈啟業眼光渙散,嘴裡含糊說著:“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只能怨你自己,誰教你不肯幫我……”
第十章
尉遲義捏爛手裡紙條,連同歐陽妅意遞給他的指環,深深紮在掌心裡,他不懂何以短短几日,風雲變色;何以短短几日,他失去了一切!瓔珞!瓔珞!你為何要走? 什麼叫做你自己保重身體?
什麼叫做祝你與採菱姑娘白首偕老?
關採菱屁事呀!一看到採菱兩字出現,他就知道她誤會了!
他和採菱白什麼頭偕什麼老呀!
他這輩子唯一想白頭偕老的人,名叫沈瓔珞!
他被歐陽妅意努力搖醒,意識還渾渾噩噩,傷口又痛得難以忍耐,歐陽妅意不斷拍打他的臉頰,一句“義哥!沈瓔珞要離家出走了啦!”將那些渾噩和疼痛全數踢飛,他瞠目躍起,不顧傷處裂開,鮮血像湧泉瞬間渲染胸前衣裳,紅得驚心動魄。
他率先奔進小竹屋,裡頭窗明几淨,床榻上的被褥折迭整齊,竹椅靠攏在桌下,瓶中清荷半舒展著粉白相間的淡胭色澤花瓣,一如她仍在時的恬靜清爽,不同的是,她不在竹屋,她爹的牌位也不在!尉遲義瘋了一般地低咆,跑出房,四處尋她。守前門的吉利,守後門的小陳,守東門的有財,守西門的大個兒,四人皆表示整日都沒有看見沈瓔珞身影,也沒有載貨馬車進出,她不可能藏在貨堆中混出府去,尉遲義推測她應該仍在嚴家,除非,她攀牆出去。
嚴家的牆高比尋常人戶高上幾尺,沒練過輕功的人想攀上去,難上加難,更遑論是柔弱如她。
她還在嚴家!
一定還在!
尉遲義焦急喊她,嗓音響徹嚴府,迸裂的傷口不住地淌出血來,他早已無暇去管,那樣的痛楚,他忘了、他感覺不到,一心一意只填滿沈瓔珞。
“瓔珞!你出來!你別躲我!聽我說,你真的誤會了!我和採菱沒什麼!我不要她!我從頭到尾都不要她!我要的只有你!瓔珞!”
即便站在距離最遠的後門,亦能聽見尉遲義這番嘶吼。
“我向你解釋過了,你為何不信我?!為何仍抱著懷疑?!為何要走?!”
又一聲混著傷勢劇烈疼痛的吼間,驚破全府寧靜,他盲目賓士,邊跑邊說。“她只是一個破大夫!只是替我敷藥!只是差點弄死我!只是!該死的路人一隻呀!”她問過他,那個女人是誰?她問過他,他與那女人在房裡做什麼?
當時的支支吾吾,只是想掩蓋他受傷的事實,怕她擔心怕她難過,他不知道竟會教她誤解至此!
早知如此,他寧可什麼都告訴她,讓她看自己身上又醜又深又長又幾乎要見骨的傷口、讓她嚇得大哭,也不要她決意離開他!
“你連我送你的指環也不要了,就像你也決定不要我了一樣,是不?”
凌厲的嘶啞,響徹雲霄。
“我本來不信那一套,什麼金剛鑽恆永遠,一顆永流傳!我以為那是嚴盡歡想來騙錢的詞兒!他們說金剛鑽堅硬不易破碎,夫妻間正流行拿它來比擬愛情,我這輩子沒這麼蠢過!在秦關的匠房裡一顆一顆挑、一顆一顆選,非得要找切工最漂亮、光芒最炫目的,我想把它送給你……那不只是一顆鑽!那是我的心呀!你卻寧可拿它去典當,等同是將我的心一塊兒給當掉了!瓔珞,不要這樣待我!”尉遲義跌跪在地,上半身趴在石階,痛得挺不直腰桿,血窪隨即在他膝處凝成一攤,他喘著氣,每一口呼吸都撕裂血肉,光是起身,已是滿頭大汗,他的力量不用在忍耐疼痛上,反而奮力吶喊:“喊我的名字!讓我知道你在哪裡!”他試圖聽著,摒棄嘈雜的風聲水聲,以及自己籲喘的濃重吐納聲,想聽仔細是否能尋到她的呼喚。
沒有。
他聽見許多人在幫著他一塊兒找她,一聲一聲“瓔珞,快出來!”、“瓔珞,別躲了!”不絕於耳。
他聽見奔走相尋的雜杳步伐。
他聽見嚴盡歡在嫌吵的埋怨。
他甚至可以聽見血珠子滴落在地。
獨獨沒有沈瓔珞的聲音……
她仍不信任他嗎?在聽見他亂七八糟吼了這麼多話之後,還是不相信他與採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