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我耳朵裡的血管搏動起來,凱沃活動時的聲音減弱了。我發覺一切變得那樣寂靜,因為空氣逐漸變稀薄了。
因為空氣嘶嘶地從螺絲孔裡漏出去,潮氣濃縮成一個個的小團團。一會兒,我突然感到呼吸特別短促,——實際上這種感覺在我們呆在月球外層大氣中時是一直存在的——同時耳朵、指甲和喉嚨後面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可是一會兒又消失了。
後來眩暈和噁心又向我襲來,我立刻失去了勇氣。我把人孔擋蓋轉了半圈,急忙把我的感覺告訴凱沃,可是那時他卻比我精神好。
他回答了我,但他的聲音由於傳播聲音的空氣過於稀薄,聽起來特別微小而遙遠。
他建議喝一口白蘭地,他先喝了,我也喝了。果然馬上覺得好了一些。
我把人孔擋蓋又轉了回去。我耳朵裡的血管搏動得更厲害了,原來我發覺空氣漏出的嘶嘶聲已經停止。但有那麼一會兒我不敢肯定它是否真正停止了。
“怎麼樣?”凱沃用幽靈般的聲音說。
“您說怎麼樣?”我說。
“我們繼續幹好嗎?”
我想了想。“不會再有別的變化了嗎?”
“您要是受得了就行呀!”
我以繼續松螺栓做為回答。我把那個圓蓋子掀起,小心地放在包裹上。
在那種稀薄而我們不習慣的空氣進入我們的球體時,有一兩片雪飄捲進來,又消失了。我跪下來,然後坐在人孔的邊上往外看。在下面,離我的臉不到一碼,就是月球上沒有人踐踏過的雪。
稍停了一下,我們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處。
“您的肺不太難受嗎?”凱沃說。
“沒有。”我說,“這個,我能受得住。”
他伸手抓過他的毯子,頭從毯子中間的洞鑽過去,把毯子裹在身上。他也在人孔邊緣上坐了下來,兩腳垂下去離月球的表面不到六英寸。
他猶疑了一下,然後向前一探身,向下一跳,於是他與月球之間幾英寸的距離也消失了,雙腳踏在沒有人踩過的月球的土地上。
他向前一邁步,他的形體被玻璃邊緣折射成奇形怪狀。他站了一會兒,左右看了看,然後聳身一跳。
玻璃把一切都弄走了樣,但是,甚至那時候,我覺得他確實跳了極大的一步。這一跳,他就已經離我很遠了,像是在二、三十英尺以外。他站在一個岩石堆上向我打手勢。也許他在呼喊——可是我聽不見他的喊聲,他是怎麼跳的?我真像剛看了個新奇的戲法一樣。
我糊里糊塗地也從人孔跳出去了。我站起身,發現就在我前面,雪堆已經倒了,形成了一條溝。我邁了一步,也跳了起來。
我發現自己在空中飛行,看見凱沃站腳的那塊岩石向我迎來,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趕緊把它抓住,並緊緊抱住了它。我氣喘吁吁地發出一聲苦笑。我簡直給搞糊塗了。
凱沃俯下身體用吹笛子似的尖聲對我喊,叫我小心。
我忘記了月球只有地球體積的八分之一,直徑是地球的四分之一,在月球上,我的重量不過相當於在地球時的六分之一。現在,這個事實非得記住不可。
“現在我們沒有大地的引路帶子啦!”他說。
我小心翼翼地爬到岩石頂上,動作就象風溼病人那麼謹慎,在明亮的太陽光下站在他身旁。球體停在我們身後三十英尺以外那個逐漸縮小的雪堆上。
目光所及,在形成隕石坑底的那些極為凌亂的岩石之上,在我們周圍密密地覆蓋著的相同的灌木叢,開始具有生命;零散地點綴著的塊狀植物,它們正在膨脹,形態很像仙人掌。還有猩紅的、紫的苔蘚也長得很快,就像在岩石上爬行一樣。整個隕石坑,直到周圍峭壁的底部,那時我覺得都像是一片荒蕪的野地。
除了底部外,峭壁上顯然沒有植物,只有些扶壁狀的凸出部和大大小小的平臺,當時這並沒有引起我們很大的注意。四周的峭壁離我們都有很多英里,我們似乎在隕石坑的中心,是透過一層順風飄流的霧氣觀看峭壁的。因為那時在稀薄的空氣裡還有風——但這是一種迅速而無力的風,使人覺得很有寒意,但沒什麼力量。風好像是圍繞著隕石坑颳著,從揹著太陽的峭壁下面,霧茫茫的黑暗那邊,向炎熱而明亮的那邊刮。往東面的霧裡看是困難的;我們必須眯縫眼睛,手搭涼篷看,因為一動不動的太陽光線非常強烈。
“這裡好像沒有人煙,”凱沃說,“完全是荒無人跡。”
我又往四下看了看。甚至那時我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