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3/4 頁)
脖子上的繩子,拍拍我說,去吧!
我沒有動彈,因為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苦笑著望著我,然後一頭栽倒在地,沒有了動靜。許久過後,我才挪動身體,用手指探他的鼻息,沒有了呼吸。他死了。我終於在與老頭的較量中勝利了!
走出木屋,我被眼前的景像驚呆,木屋四周是一片在月光下湧動的浩淼湖水,木屋建在湖水中央的一個孤島上。孤島很小,跟女主人的別墅差不多大。我繞著孤島走了一圈,在木屋後面發現一座墳塋,墓碑上刻著:我丟失了你的肉體,但我守住了你的靈魂。
我估計著這墳塋便是那寡婦的,她的魂魄就在這四周的水域裡漂泊。但她的魂魄並不孤單,老頭一直陪伴著她。我開始不再怨恨老頭起來,我開始喜歡老頭所講的故事了。接著,我發現一條小船,解開纜繩划著它渡到了對岸。
我繼續上路,走在沒有完成的旅途中。
我老了,十年,我的一生。雖然我的一生只相當於人的1/10,但我們的衰老沒有區別,走路時而踉蹌,老眼時而昏花,聽覺時而失靈。若有區別的話,就是我的心和我的靈魂尚且年輕著。
我老了,十年,我的一生。
其中只有5%在草原度過,然而正是這5%決定了我的歸宿。剩下的95%恍若一個夢,看似很漫長,其實短促一瞬。因此,我離開草原只是昨天的事。現在,我要回家了。
一路上可謂艱辛無比,這很容易想像,幸好性命無憂。因為這一路,除了人就沒有什麼天敵了,天敵只能在動物園和馬戲團裡看見。其間也遇到過狗販子、獵人,他們都很輕易的抓住我,但看了看我,搖搖頭便把我放了。物質與現實已完全放棄了我,他們已然知曉,我是不可被征服的。
半年後,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來到荒漠的邊緣。我知曉,只要越過這漫漫風沙,就到家了。
我還記得,此處就是當年捕獲我的獵人的村莊,可如今一片殘垣斷壁,半埋在黃沙之中,寥無人煙。不對,廢墟當中還有一戶破落的人家,屋頂正冒著虛弱的炊煙。我感到好奇,悄悄的靠近。老遠,就聽見猛烈的咳嗽聲,聲音裡帶著血絲。我從牆縫朝裡窺視,屋裡昏暗,見一個老頭奄奄一息的歪在木板床上。短促一瞬,我便認出了他,他就是那個殘殺我一家的老獵人,他就是那個把我帶出草原的人,他化成灰燼我也識得他的容顏。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復仇的慾望,我不是一直渴望這樣的時刻嗎?
屋裡除了他便沒有他人。老太太了?老獵人老婆了?年輕獵人了?年輕獵人老婆了?還有那個純淨的女囡了?女囡如今恐怕已是青春萌動的少女了。仔細端倪著屋子裡的情景,只有兩把牙刷,兩張破床,兩條黑毛巾……所有的跡像都表明這屋裡只有兩個邋遢的男人居住。另外一個男人鐵定是年輕獵人了。我還看見斑駁的牆壁上掛著一張防沙地圖,地圖四周貼著一張張灰濛濛的獎狀,上面依次寫著:……02年防沙英雄、……03年防沙英雄、……04年防沙英雄、……05年防沙英雄。我大膽猜想,老太太歸西了,老獵人老婆因病早逝了,年輕獵人老婆帶著女囡改嫁他鄉了。倘若一切都是真的,整個村莊就只剩老獵人和年輕獵人兩個人了。
惟有他們父子倆還堅守著這片生養的熱土,與無情的風沙抗爭著,撕殺著。結果,顯而易見,他們的力量實在太薄弱。
老獵人的咳嗽愈來愈猛烈,這次我親眼看見他把手掌從嘴巴上移開,掌心一灘汙血。多麼脆弱的軀殼,我什麼也幫不了他,我該走了。
此季又是一個秋末。我想,我是能看到春天裡的草原的,倘若看不到,那秋天裡的草原依然就是最美的。我繼續往前走。
忽然,面前出現一個肩扛鋤頭、手提半籃土豆的農夫,我避之不及,和他對峙在路中央。幾秒鐘後,我認出了他,他就是那個把我帶到城市的年輕獵人,他就是那個改變我命運的人,當然,他沒有得逞。同樣,我對他也沒有了復仇的慾望,反而剎那間,我覺得他和他的父親是兩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蒼老了很多,額頭上橫亙著乾澀的皺紋,亂髮中滿是搖曳的白絲。他沒有認出我,只是怔怔的盯著我,眼裡流露出些許疑惑與恐懼。片刻後,他斜身,讓我先過了去。我一瘸一瘸的從他身邊走過時,他依然沒有認出我。走了很遠後,我回頭望他,恰巧,他也回頭望我。我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他還是沒有認出我,只是對我吆喝著,嗨!你要去哪裡?我扭過頭顱繼續朝前走,希望他是我所遇見的最後一個人類。
漫漫風沙路很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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