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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商販重重遮住。我在想,他今後的日子一定會更艱難。奇怪,我竟然同情他。
我被隨意的扔上一輛大卡車,上面已經有好些奴隸,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加入者,不管是先來的還是後到的均喜氣洋洋,彷彿坐上開往未來的幸福列車。我故冷漠著,與環境很不協調。
隔壁的一條狗忽然朝我說道,嗨!兄弟,我以前叫傑客,以後叫什麼不知道,交個朋友吧,相互有個照應,說不定以後還是鄰居。傑客是隻和我年齡相仿的沙皮狗,松塌塌的面板像荒漠中一道道貧瘠的溝壑,顯得極其滑稽和醜陋。我瞥了他一眼後扭過頭去,不理睬他,我憎恨狗,沒有自我的狗。傑客沒有放棄,繼續找話題與我搭訕,我說兄弟,不要耍酷好不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尤其是到上海這種國際化大都市,沒有過硬的狗脈關係是混不開的。當他提到“上海”的時候,聲調明顯提高了八度。難道我真的要跟他們去一個叫什麼上海的城市?上海也是我未知未來的一部分?我忽地對我未知未來的一部分有了興趣,於是強忍著厭惡和他攀談起來。
我說,上海是什麼地方?
他說,不會吧,上海都不曉得!上海是著名的國際化大都市,是寵物們個個嚮往的極樂世界,倘若你幸運的被一個富豪看中,就如同進了天堂,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住的均是世界頂尖品牌。為了能到上海,我先前在寵物市場故意裝做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嚇走哪些對我有興趣的人,就是等上海的楊老闆來。
我說,你這狗東西,貪圖享樂,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說,你怎麼說髒話啊!你難道不是狗東西?我貪圖享樂,你也不瞧瞧這車上哪個不像過聖誕節似的!還有比我做的更絕的呢,你看那隻波斯貓,為了能來上海,吃了十個豹子膽和主人決裂,激得主人把他賣了,他這才有機會搭上去上海的幸福列車尋找更榮華的未來。
我說,難道你們不渴望自由?
他說,自由?你不會想做那種身無分文的流浪漢吧!
哈哈……不僅傑客笑了,一車的奴隸都笑了。
眼睛蛇說,自由能換來每天一隻撥光毛的老母雞嗎?
金錢龜說,自由能擁有四季如春的空調房嗎?
百靈鳥說,自由能讓過冬的小蟲子不躲起來嗎?
變色龍說,自由能轉移巨莽對我的興趣嗎?
波斯貓說,自由能享受熱水器、純生啤酒、轉基因食品、絲綢馬甲、好萊塢電影、韓國肥皂劇嗎?自由能享受免費健身、醫療保險、紅色法拉力跑車、真皮沙發、智慧化豪宅、歐美觀光、時髦洋妞嗎?倘若自由不能享受這些叫什麼自由?倘若自由不能享受這些我情願不要自由!
好!說得好!……眾奴隸一片叫好鼓掌,車廂裡的歡愉氣氛熾熱到頂點。楊老闆忽然朝車上吼道,吵什麼!再吵把你們全部賣到山溝裡去!車廂裡頓時鴉雀無聲,寂靜得可怕。看來是我杞人憂天,為他們即將喪失自由的未來瞎擔心。他們不是渴望自由的奴隸,而是出賣自我的寵物,他們甚至連名字都不屬於自己。我開始理解我未知未來的一部分,開始改變對狗的看法——狗不是惟一屈服人類的動物。
車廂裡裝滿寵物,大卡車緩緩開動。寵物們紛紛望著汙穢擁擠的交易市場,流露出複雜的目光。不管這裡曾多麼厭惡過,畢竟是夢想的起點,倘若未來有輝煌的一日,這裡便是無法抹殺的開始。從他們複雜的目光中,我還是多多少少看出了些對未來的茫然。
卡車來到機場,傑客情不自禁的叫道,難道我們真是坐飛機去上海嗎?我問,什麼是飛機?他說,就是你從前以為那能在空中弄出巨大噪音的鐵鳥。我問,上海離草原遠嗎?他說,上海在海邊。我問,上海比呼和浩特還要迷亂與瘋狂嗎?他說,這就是我要去上海的原因。
在鐵鳥的肚子裡(我覺得還是叫飛機鐵鳥的好),大家輪流表演文藝節目,以慶祝新生活的開始。沒有輪到表演的紛紛私下交換名片,沒有名片的就反覆叮囑對方不要將自己遺忘。其實有無名片都一樣,大家心裡也清楚,下了飛機就各奔東西,誰也不知彼此分岔的未來有沒有交匯的一天。從未來的未來往回看,未來就是和誰也不相干的過去。
傑客強塞我一張名片,說,你有名片嗎?
我說,名片只代表著你的過去。
他說,倘若我們有相遇的一天,你再看見我的新名片就知道我的成就了。
我說,原來大家積極交換名片就為這啊!
他說,新舊名片之間就是你的發展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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