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君臣情誼值幾何(一)(第1/2 頁)
單江離開後,獨自一人坐在書廳裡的陳佑暗自盤算著目前的處境。
他現在的職事是江南三道安撫使,能做的事情在敕命上就一句話:監察三道官吏。
如果真的只是監察,沒有其它權力——比如說他的評價可以導致一個人升遷貶黜——那他就相當於被閒置了。
不能插手軍政民政,還遠離京城,魏王傅的職事丟了,魏王也要離開江南迴到洛陽。
雖然爵位升到的侯爵,加官也從檢校工部尚書變成了檢校禮部尚書,可這個都沒什麼用,就像吳巒、鄭志康他們變成平章軍國重事一般,差不多就是明升暗貶。
當今之世,什麼官階勳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職事。
陳佑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昨晚還沒想到,今天見到單江之後再仔細想想,趙元昌一邊不給他實權,一邊又要他去暗害戴和裕,這分明是想要找個由頭把他按下去啊!
他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順著脊背湧了上來,皇帝要對付他!
只是不知道,趙元昌是單純的想要敲打一下,還是想直接把他按死。
敲擊著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幾個深呼吸之後,他重新平靜下來,目光閃爍間變得堅定起來。
這下不用去找什麼兩全的法子了,肯定不能照著趙元昌的想法來。但是他也不能宣揚出去,一旦宣揚開來那就是撕破臉了,逼著趙元昌直接下死手。
就好像嘉靖時的海瑞一般,你讓皇帝丟盡了臉,他就會讓你丟命。也就是海瑞命好,遇到首輔保他,而且皇帝也死得及時,這才保得一命。
仔細思量之後,也就只能拖了。
雖然陳佑不是軍頭、勢力網路遠未成形,但皇帝也不能無端地懲罰他。尤其是剛剛立下大功,明升暗貶就是極限了,否則會讓人寒心。
出了這事,陳佑再次感覺到皇帝是靠不住的,人的一生,終究要靠自己的奮鬥。當然了,有時候還得考慮社會環境,理想可以遠大,行動不能太超前。
那個被擒住的樸重輝,陳佑沒有親自見,直接讓人送到許竹林那裡。
因為事先知道梅松在派人聯絡宋國降兵降將,所以這個蠱惑人心的賊人沒有交給梅松。
許竹林現在在和州,等趙德昭乘船抵達和州後,他會跟著一塊回京。
也就是說,不論這個樸重輝能不能查到東西,他都會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稟報給趙元昌。
陳佑定然是希望能查到什麼的,最好是能查到梅松。即便他不知道這個樸重輝究竟是不是梅松派去聯絡降將的人,但不妨礙他把這兩件事聯絡到一起。如果不是為了鼓動降將復叛以坑害他陳佑,你梅松作甚要偷偷摸摸的勾連降將?
不管怎樣,二月十五,一切交接結束,陳佑親自帶隊護送趙德昭前往揚州。
白崇文從寧郡王變成了邗王,依然是郡王,可“邗”這個爵名來源於地處揚州左近的古國,這其中寓意,自然比“寧”要好得多。
新鮮出爐的邗王這次也得陪著魏王入京,至於老巢江都府,被改名揚州,由他的兒子、被立為邗王世子的白軒朗守揚州別駕、權知州事。
這樣才讓白崇文放心入京。
送走趙德昭,陳佑順帶經過廬州把家小帶上一併回洪州——江南三道安撫使的官廨就在洪州。
三月初七,清明,帝遣使贈江南三道安撫使陳佑先考開府儀同三司,敕其先妣為夷陵郡太夫人,令中使祀之。
只是陳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使者過來是為了催促他儘快動手。
陳佑早就打定主意不去做,既然拖不下去,那就直接表示拒絕吧。
於是他寫了一份奏疏遞給趙元昌,其中說戴和裕不適合在洪州做刺史,應該把他調入京中雲雲。
總之字裡行間雖未提及趙元昌的秘密口諭,但每一個字都在表示他陳佑不願意動手,你趙官家若真的不想再看到戴和裕存活在這世上,請把他調到別處,自有旁人願意下手。
這份奏疏遞上去之後,陳佑沒有閒著,立刻開始遣散幕僚,透過種種把他們安排到不起眼的地方去,身邊僅留下韓陶朱和範昌佑等寥寥幾人。
之後發展果如陳佑所料。
根據細作的訊息,原本武德司內部已經在調查梅松,結果在陳佑的奏疏送到宮中之後,調查放緩,下令讓梅松來洪州坐鎮,名義上是為了應對南漢。
緊接著,發敕讓陳佑招降清源軍和南漢。
注意看,只是招降,不是平定,這就意味著陳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