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只談風月元宵至(第1/2 頁)
初六,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陳佑坐到了金紫光祿大夫、太子賓客盧價的面前。
吏部司封郎中盧億作陪,英華殿正字盧多遜席間侍奉。
見到這副陣容,陳佑猜測應該是盧家想要用善意換取善意,這次請客要談的要麼是盧億的前途,要麼是盧多遜的未來。
可能是仔細瞭解過陳佑的經歷,盧價在席間沒有談論詩詞歌賦,而是多言風花雪月各地人情。
陳佑也樂得討論這些東西,一時間是賓主盡歡言笑晏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盧多遜藉口離開,陳佑立刻就明白要談的應該是盧億。
大家都是讀書人,不能說得太過直白,因此盧價以馮道作為引子,放下酒杯後喟嘆道:“學士行事愈加有馮瀛王故風,如今見到學士,便想起瀛王昔日在時。”
盧價說這話非是無因。
一來陳佑多地為官,提攜的後進中多有能同高官顯貴拉上關係的,再加上陳佑舉薦提拔人才以能力和德行為主,一個選賢舉能的名聲自然就越來越盛。
二來則是戴和裕死得蹊蹺,江南故地傳出了不少似真似假的傳聞。如今天下有從打亂步入大治的趨勢,文人墨客抑制不住自己探討朝臣政事的慾望,聯絡陳佑去職後戴和裕暴斃的現實,漸漸就有傳言陳佑是拒絕官家陰謀殺害戴和裕而去職。這又是一個被文士們所欣賞的加分項。
也就是這些猜測都是私下裡閒聊傳出來的,大家或許談到戴和裕的時候會讚一句陳佑或者鄙夷一下趙普,但沒人會專門去傳播。如若不然,陳佑的處境可能會艱難許多——皇帝最討厭的就是拿“反抗帝命”掙取名聲的人。
此時談到馮道,陳佑放下酒杯,長嘆一聲:“老師行事確實叫某心折,某之所為,不過是東施效顰,徒增笑耳。”
盧價當即道:“學士卻是過謙了,出去問問,何人不說學士不愧從學瀛王,神肖瀛王,鬱有古人之風。”
說到這個,坐在次席的盧億突然笑道:“當初億曾侍立瀛王座前,如今億之長子也侍立在學士門下,說出去也是一件雅事!”
這話別人來說尚可,盧億自己說出來就有些生硬了。
陳佑笑笑沒有開口,他更加確定,盧億這是涉及到本人前途,心中有些急切。
盧價看了自家親弟一眼,目光中帶著責備。
盧億自知失言,微微低頭不敢再說。
吃了幾口菜,盧價這才開口:“盧某年歲大了,得官家恩典做了這太子賓客,只可惜精力不濟,教導不了太子殿下。不過選出來的侍講著實不錯,最近在講《漢書·王莽傳》,其中觀點頗有新穎之意。”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恭謙未篡時。
講《王莽傳》沒有什麼出奇的,可是聯想到趙德昭態度的變化,肯定有人把王莽的所作所為聯絡到陳佑身上。
若是私底下發兩句牢騷被趙德昭聽見也就算了,可要是在公開討論中說出的這種話,陳佑就得考慮書院出去的那位教授是什麼情況了。
陳佑心底念頭急轉,面上浮現笑容,舉起酒杯道:“賓客精神矍鑠,渾不似花甲之年,官家以賓客侍奉東宮,實是為了叫賓客好生教導太子。”
這個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兩人沒有再談論政事,一直到陳佑告辭,都只是談論風月。
盧價請陳佑過來,並不是想要立時做什麼交易,只是把自己的親弟引薦給陳佑。他已經準備在年內請辭,自然要為自家兄弟鋪好路。
新年開衙第一天,鴻臚寺司儀署令石熙載上書稱現如今的官制“歷經數朝,日顯混亂”,請求朝廷“董正官制”,官家批示“轉政事堂”。
這個訊息很快就傳開,並且引起京中官吏的熱議。
改革官制,高層關心自己的權力有沒有增減,底層關係自己的待遇有沒有變,同所有官吏的利益都密切相關。
政事堂一干相公參政從正月初八一直吵到正月十四都沒能統一意見給官家一個答覆。
改制這件事同陳佑關係不大,他只能被動接受,無法參與其中。
只不過他覺得這次若真要改制,應該和歷史上的“元豐改制”相似,正巧他還記得元豐改制的部分舉措,整理出幾條大綱後分別派人送給汪弘洋等人,讓他們跟進石熙載的上書。
在一片議論之中,建隆元年的上元節到了,早在正月十一,宮裡就下詔洛陽城在上元節這天取消宵禁,准許官民放燈賞燈。
雖然宵禁這東西早就是有名無實,不過夤夜放燈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