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第217章 回憶1(第1/2 頁)
胎記,如果是上輩子殘留的印記,蘇茉想,自己上輩子肯定經常被揍。直接打臉的那種。
呱呱墜地的蘇茉,自帶妝容,左臉一圈葡萄酒紅色的胎記。就像是一拳痛擊之後的印記。
蘇茉家以種茶為生。父母是老實的茶農,辛勤勞作維持卑微的溫飽生活。
蘇茉的降生,給這個貧苦的小家庭帶來了不少的歡樂。孩子之於父母,都是天使般的存在。
其他人則不然,更何況蘇茉那異於常人的紅色胎記。不同於成人的虛偽和委婉,小孩的語言往往更加直接,也更加傷人。
好奇的圍觀,詫異的眼神,交頭接耳的嗤笑,甚至於直白的出言嘲諷,蘇茉憤怒過,咆哮過,哭泣過,最後還是歸於低頭沉默。
少言寡語的蘇茉,更願意奔跑在無人的茶園,高聲哼著自創的小調,自娛自樂。
生活總少不了的就是轉折。蘇茉七歲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噩耗徹底顛覆了原本還算平靜的生活。
蘇茉的父親因為意外摔傷脊椎,癱瘓在床。蘇母四處尋醫,遊醫承諾妙手回春,卻是需要一位名貴的中藥作為藥引。蘇母砸鍋賣鐵,東拼西湊,還是湊不夠。貧賤夫妻百事哀,大抵如此。
鄰居家的大嬸穿針引線,將蘇茉賣身於遊演至縣上的慶餘班。
父母就是蘇茉的天地。蘇茉沒有哭鬧,端端正正的三拜父母,跟著大嬸走了。只為換取那十幾兩的救命錢。有怨卻無悔。
俯仰東西閱數州,老於歧路豈優伶。
曲藝這一行,對於有天賦的孩子,老人們都喜歡說這麼一句,祖師爺賞飯。
胎記明顯打破了蘇茉的飯碗。
蘇茉只是打雜的下手,幫忙洗衣做飯,整理行裝。對於班裡的苗子每天喊嗓練功,走穴上臺,蘇茉表示羨慕。那是一種肯定。
幾個月的耳濡目染,蘇茉也能像模像樣的哼出幾句唱詞,就像當初在茶園裡的自娛自樂。
歌者無心,聽者有意。慶餘班班主在某天的半夜聽見蘇茉的小調,循聲而來,卻見一個七八歲的丫頭邊漿洗衣物邊哼曲。聲音稚嫩,卻也能聽出驚豔之處。氣息綿長,音域寬廣,雖有顫音也是瑕不掩瑜。光聽聲音,的確算是個不錯的苗子,只可惜了臉蛋上那塊刺目的胎記。
沒有接到商演的時候,慶餘班裡還是熱鬧非凡。排演,訓練,如火如荼。
班主正親自指導班裡幾個少年苗子的唱腔。學的正是崑曲《尋夢》。
“忽忽花間起夢情,女兒心性未分明。無眠一夜燈明滅,分煞梅香喚不醒。”昨日偶爾春遊,何人見夢。
就這麼幾句。只是旦角們來回的唱,都還是出不了韻味。
班主不耐,也只是讓繼續苦練著。忽然瞥見之前的胎記丫頭,端著茶水從邊廊走過,便命人招呼過來。
蘇茉誠惶誠恐,垂首低眉而立,等著班主發話。
班主呷了口茶,半晌才道,“我唱一句,你跟學一句。”清了清嗓子,班主唱道,“幾曲屏山展,殘眉黛深淺。為甚衾兒裡不住的柔腸轉?這憔悴非關愛月眠遲倦,可為惜花,朝起庭院?”
蘇茉不明就裡,但還是聽話的跟唱。學不全,聲音也怯懦。
班裡的成員雖說都在練著自己的活計,眼神還是不住的往這邊瞄。蘇茉更不好意思抬頭,只是悶著。
班主搖搖頭,還是按捺住,又唱了一遍。
蘇茉盯著班主茶杯裡的茶葉,再跟唱一遍。不甚滿意卻是比之前的一次流暢不少。
班主似乎來了興頭,一遍又一遍的唱著。蘇茉漸入佳境,也放開了不少。
學唱的結果就是,班主微笑的點點頭,宣佈,“明天開始,你也跟著一塊學戲吧。“
蘇茉這才抬起頭,眼睛裡一亮。
學戲並沒有眼見的這麼容易。
所謂的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酷暑嚴寒,每天練著翻身下腰走圓場,兵器對打翻筋斗,練聲吊嗓唱唸腔,各種的沒完沒了。
蘇茉本就孤寡,雖都是同批學徒,也不甚親近,只是看著閒餘時間師兄妹們的打鬧嬉戲各種豔羨。
師姐中以洛梨最為出眾。面容姣好,身段風流,唱腔俏麗,自小就是班裡的重點培養人物。也是他們小團體的維繫點,如眾星拱月般。
同為旦角,蘇茉總覺得低人一等,永遠是站在豔麗小姐身邊的不出彩的丫鬟。
春夏交替,慶餘班走過了不少的城鎮。行路彎曲,卻是一路遠離了蘇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