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直面死亡(第1/2 頁)
麗妃見此傻了眼,眼中的淚水肆意縱橫,配合那花掉的妝容和滿是乾涸的血跡,再也沒有當初妖嬈嫵媚的樣子,眼底逐漸爬滿絕望的情緒。
父親身死,家族被牽連抄查,兄弟被髮配,自己的失寵……不,在皇帝面前,她從來沒有得寵過。
麗妃回憶起曾經自己受寵的年歲裡,那時候她還是嬌憨任性的少女,被父親塞進宮裡討好他。
初次相見,那人俊冷的面容,無匹的身姿,周身寒涼禁慾的氣息,彷彿一記迷魂湯,讓自己芳心暗許。
也曾得到過他片刻的駐足,也曾想發誓爬上他的龍床而被他冷淡的一眼而退縮,也曾因為懂事而得到他一絲半毫的憐憫。而那受寵的一段時日,不過是自己獨坐床榻,看著那容貌頂絕的男子批閱奏摺。
開始,她曾以為他是憐惜自己年少,直至後來她才發現,這人的心彷彿一座死寂般的城池,旁人進不去,自己也出不來。
他願意寵自己,不過是無聊的彷彿逗弄一隻鸚鵡,不過是煩不過朝中議論皇帝太過性子冷淡,而隨便找的掩飾。
一旦那鸚鵡變得聒噪,他還有更多排著隊等待寵幸的新雛。
他說:情愛不過是蠱惑人心的手段,朕可以寵你,你只要乖。
程西爵,甚至是不屑於後宮那些鶯鶯燕燕的爭寵,沒有寵,哪來的爭?
所有人都爭不過那個死去的王妃和懿湘宮的秦碧彤。
索性,日子久了,她樂於扮演無腦任性的麗妃,心中的愛和怨也散去了。
誰知父親為了上位,居然勾結內務府的大臣想拉下陳彥,此事敗露,家族再無生還機會。
如今的情景,讓麗妃眼中充滿絕望和歇斯底里。
“陛下,往日的情分,您真的一絲一毫都不念嗎?”她最後的問道,眼中是卑微到極致的渴求。
不說程西爵,紀歌在一旁看著都腦殼痛。
程西爵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
陳彥唯恐汙了他的眼,立即招呼幾名侍衛將麗妃架出承乾殿。
麗妃只覺得自己心中那明黃龍袍的男子越來越遠,她用盡畢生力氣拼死掙扎,竟掙脫了兩三名男子的束縛,眼裡閃過一絲決絕。
“父親,女兒錯了,女兒來陪你。”
“砰——”
“不要!”
一直注視著麗妃的紀歌大喊一聲,身體的本能快過一切的思考,然而還是慢了半步。
麗妃,撞柱而亡。
鮮紅的血液從麗妃額頭和頸間噴薄而出,濺在紀歌俊秀的臉上,映照著她驚恐無措的眼神和劇烈收縮的瞳孔。
她驚恐的退後了半步。
雪白的衣衫,染上血紅的顏色,彷彿大朵大朵豔麗邪惡的妖花曼陀羅,極致的白與紅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一旁的程西爵心臟一下一下,漏了半拍。
紀歌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身上蔓延至四肢百骸,直衝天靈蓋。
她很害怕。
從未有過的場景,前一秒還哭的無比激烈的鮮活生命,上一刻還求著她救命的女人,現在死在自己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身體裡的血液在身下蜿蜒匯聚成河。
其實,她之前明明可以開口救下她,就算為此讓程西爵稍稍不快,也不會怎樣自己,不是嗎?
紀歌,你就是個膽小鬼。
自私,冷漠,還要帶著肆意燦爛的笑容的面具。
她感覺到自己的胃在慢慢的翻騰,噁心的要吐了。
“陛下,人,沒救了……”陳彥等人也受了一驚,卻趕緊上前檢視麗妃的呼吸和傷口,末了,搖了搖頭對程西爵道。
“是臣等辦事不利,臣會去司禮監領罰。”他退後一步跪在地上,沒有想到麗妃的性子這麼烈。
“不必了,將屍體抬出去收拾乾淨,葬到康家的祖墳吧。”程西爵說道,眼神卻未從紀歌身上移動片刻。
“是,多謝陛下寬恕。”
“紀詩讀,你怎麼樣?”半晌,程西爵遲疑的問道,語氣是自己都未發現的輕緩,還隱隱透著一抹擔憂。
紀歌眼中沒有焦距,蠕動嘴角艱難的重複發音:“她……死了嗎?沒有救了嗎?沒有救了?”
程西爵凝視著面前的少年,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面,臉色蒼白如雪,瞳孔漆黑似點墨,沒有往日的明亮,卻與冷玉一樣的面龐形成黑白分明的對比,那想要阻止麗妃的手微微地顫抖著,蜷縮在一側。
他竟然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泛起一陣刺痛,像針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