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兩天子之戰(九)(第2/3 頁)
德,無怨無德,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累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
“何謂不朽?”
“智武子告訴了我們,何謂不朽,也告訴了我們天下到底是如何長久不變的,更告訴了墨傢什麼才是天下生生不息、武王以寸土得有天下、夷狄侵襲而諸夏堅挺的根源。”
“吾等,當為不朽之人,縱死何妨?”
不朽二字,算是當時貴族們的最高的精神追求,關於何謂不朽的爭論,層出不窮。
墨家以為的不朽,是使天下大利、赴湯蹈火、死不旋踵,使得天下財富總和增加、民眾人口增多、民眾富庶,以達成非攻兼愛。
而貴族以為的不朽,又是另一個意思。
本意上的貴族理念中的不朽,還是範宣子的那番話,那才是貴族主流三觀中的不朽,即:我的祖上是某某,在虞代的時候就是貴族,到了夏代還是貴族,夏代商之後換了商王我家還是貴族,武王伐紂之後殷商完了我家依舊是貴族,現在我家還是貴族,歷經三千年不倒,這便是不朽。
而此時齊將鼓動士人的這番話中的不朽,又有另外的含義。
智武子被楚國俘虜,交換俘虜的時候,楚王問他我給你放了你怎麼回報我?
智武子說你又不是主動放的我,是交換俘虜。我回去之後,君王要是殺了我,那麼我因為敗軍,死得其所,所以我死而不朽,因為我的死是為規矩而死的,是君王依據規矩殺的我,我的死本身是維護了規矩制度的。
要是君王不殺我,但是我爹請求君王把握賜死,然後我爹親自在我家的宗廟中弄死我,那麼我也是不朽的。因為我的死本身,依舊是維護了規矩的。
要是君王不殺我,我爹也不殺我,而是讓我繼續當貴族、繼承家族的地位,那麼我在任上,對楚王你最大的報達,就是你帶兵攻晉的時候,我會全力以赴去打您。這也是做一個臣子的榜樣、維護了君臣之間的規矩,這也是對您釋放我最大的報達。
無論怎麼樣,規矩最大,為規矩而死、或者不死為規矩而戰,那就是不朽。
某種意義上講,墨家的不朽也是如此的,似乎區別就在於所為的“規矩”不同,所以墨家是避開這種“不朽”的含義的。
也就是墨家一直以來奉行的“政治掛帥”原則的原因之一。
不然的話,就會出現一種奇葩的史觀,到後世民族概念出現後,這就類似於侵略者是英雄、戰犯是英雄、屠殺者是英雄種種,無非就是各為其主而已。
這種史觀是墨家絕對不能接受的,所以墨家意義上的不朽,必須是為天下人之利作出貢獻、為天下人兼相愛交相利而死不旋踵的人,才算是不朽。
這也就是墨家這一番作為是“顛倒乾坤、重立規矩”的原因,要將過去存在的一些東西打碎,重塑天下的三觀,以至於重塑英雄、不朽等等這些細節的定義。
墨家三觀下的英雄,可能是貴族三觀下的賊寇,而誰掌握了現在才可以掌握過去,所以這是一場天下劇變,而非改朝換代那麼簡單。
不朽,是好的。
但怎麼才算是不朽,不再是貴族的那一套,而是有新的定義和標準。
此時齊將的鼓動是有效的。
士死制,死的是對他們有利的制,因為這些齊人貴族不是無恆產的遊士,而是有封地的制士。
一旦墨家得了天下,有利於這些士人的制度會全部摧毀,所以士人有義務也有責任為廣義的制而死。
這是物質層面。
精神層面,如果為了天下的制度而死,那麼在精神上,為此而死的人是不朽的,而不朽正是貴族們的最高精神追求之一。
無論是名留青史、建功立業、家族延續,其實都是所謂貴族精神中對不朽的各種解讀之下追求不朽的手段。
如今的死,也是一種追求不朽的方法。
齊軍中的貴族們熱血澎湃,聞言抽劍,一個個脫掉上衣露出右臂,各取齊國真正五德的紫色頭巾紮在頭頂,振奮道:“死則死矣,當為不朽!”
袒右,是受刑的標誌,也是一種反抗的標誌。
在此時袒右,有著更深層次的引申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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