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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盧絕塵與三因道長同時道:“到了,到了。”只見東西兩方分別走來兩人,東方是一個紅袍喇嘛,年紀甚邁,法容莊嚴,步履舒緩,宛若御風而行,一眨眼功夫,便走近十餘丈。另一人穿著一件虎皮背心,黃黑斑紋煞是扎眼,在這江南的早春時節,格外的引人注目,他腋下夾著一柄長劍,腳步十分生澀,似乎拖著千斤重擔一般,卻與紅袍喇嘛同時到達。
兩人來到酒樓門前,各自互不相望,徑直便往樓上走去。紅袍喇嘛尚對盧絕塵點了點頭,那夾劍的漢子卻連招呼也不打,宛如沒有這麼一人似的,神情傲慢之極。
蕭青麟好生不解,以盧絕塵與三因道長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望,就是薛野禪親臨,也不會這般無禮,這一僧一俗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竟然如此狂傲。更讓他奇怪的是,盧絕塵與三因道長竟未因此動怒,反而相視微微苦笑,跟隨兩人上樓而去。
隨著四人先後上了酒樓,四周圍觀的行人便也陸續散去。蕭青麟心下尋思:“薛野禪不知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奇人異士?盧絕塵的‘混元二十七路破穴神打’、三因道長的‘太清玄氣’,都是江湖中罕見的絕學,我雖然不懼,卻也沒有贏過他們的把握。至於那紅袍喇嘛和夾劍的漢子,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只怕更難對付。今日憑我一人之力,決計應付不來,但若二弟趕來聯手,或能與他們一爭長短。”想到這裡,心情漸漸平定,只等狄夢庭到來,至於鐵衣山莊是埋伏了多少高手,此刻也理會不了許多。
便在這時,街頭又來了一頂小轎,停在酒樓門口。抬轎的漢子掀起轎簾,扶下一個白衣女子。
蕭青麟一見,胸口便如猛地給大鐵槌重重一擊,熱血一下子衝到頭頂,那女子不是別人,竟是宮千雪。他將事事都料想清楚,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找到自己的藏身住所,把雪兒挾持至此。這一刻,他方寸惶亂,腦海中急思對策,卻哪裡想得出來?眼見雪兒被帶上了酒樓,他再也忍耐不住,將心一橫,大步從樹林中而出,徑直走上酒樓。
酒樓的臺階不過三十多級,但在蕭青麟心中,卻彷彿比登天還要漫長,他每踏一級臺階,腦中便閃過一個主意,卻立刻又被打消,到得樓上,還是一籌莫展。只是他心中雖亂,面上卻不露痕跡,唇邊猶帶淡淡的笑容。
隨著他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樓上幾人的神情都是微微一震。宮千雪雖然目不視物,但聽見足音,便知是蕭青麟到了,迎了上去,站在他的身邊。
蕭青麟見她步履平穩,知道對方並未在她身上下暗手,心中稍安,目光向四周掃去,只見四張桌子分置於酒樓四方,每張桌後坐著一人。
盧絕塵首先站起身來,道:“蕭先生惠然駕臨,我來為你引見幾位朋友。這位是哀牢山銅缸觀的主持三因道長,威震西南,蕭先生見了這口銅缸,想必已經知道他了。”不待蕭青麟答話,接著又指著紅袍喇嘛道:“這位乃是恆河古佛,名垂天竺,有如萬家生佛一般。這位陰山敕勒川劍豪鮮于鷹,劍技絕世,塞北稱雄。”
蕭青麟向四人抱了抱拳,道:“久仰,久仰。”
三因道長冷冷一哼,眼神犀利如電,盯在蕭青麟臉上。恆河古佛卻是雙目閉合,如同睡著了一般,對萬事皆不放在心上。鮮于鷹則是低頭喝酒,一口便是一杯,似乎全部心神都在酒中,對蕭青麟理也不理。
蕭青麟並不在意,沉聲道:“各位將我夫人接到此地,逼得蕭某現身,意欲何為?”
盧絕塵道:“大家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什麼陣仗沒有見過?我們意欲何為,難道還用講出來麼?”
蕭青麟點了點頭,道:“不錯,以各位在江湖中的名望,這除魔蕩寇的重任,自然非你們莫屬。不知你們打算如何對付蕭某,是一擁而上呢?還是一對一單挑?”
盧絕塵道:“動刀弄劍,死纏爛打,那都是下三賴才做的勾當。憑蕭先生的身份,自不屑這般煞風景。”說著,他倒了一杯酒,託在扇上,道:“我先敬你一杯酒,喝過之後再說。請吧。”將酒杯向蕭青麟送了過來。
蕭青麟伸手欲接。盧絕塵扇尖突然閃電般顫了幾顫,分點他掌心、指尖、手腕、虎口、手背五處穴道。蕭青麟手腕疾旋,自扇底劃上,欲將酒杯託下。盧絕塵手臂微沉,扇梢反打,又是顫了幾顫,將蕭青麟的掌勢封死。他出扇認穴,快捷無倫,數顫而回,酒杯不但沒落,連酒水都未灑出一滴。
蕭青麟知他是借敬酒為名,考較自己的武功。這近身的點穴功夫,每一招都要曲肘彎臂,正是他的拿手絕技。當即往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