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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夢庭又問道:“您與世無爭,鐵衣山莊為什麼要逼您出面與蕭鐵棠為敵?”
風霽月道:“我在此隱居十六年,再沒聽到過蕭鐵棠的音信,只道這段故事將埋在我心底,一直帶入黃泉了。哪料不知如何,此事竟傳入鐵衣山莊薛野禪耳中,此人野心勃勃,欲殺蕭鐵棠而威震天下,卻尋不到蕭鐵棠的行蹤,因此請我助他尋找蕭夫人之墓,竟要以掘墓曝屍的手段,逼蕭鐵棠露面。”
狄夢庭心中充滿對蕭夫人的敬意,聽到鐵衣山莊為逼蕭鐵棠露面,竟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不禁義憤填膺,啐道:“不要臉!”
風霽月道:“江湖就是這樣子,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在這裡,禮義廉恥都變得無足輕重,人也就變得分外可怕,象一群狠惡兇猛的狼,都在伺機去撕碎一隻比自己更弱的狼。你若不想被對方吞噬,隨時都要提防、偽裝,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太累了!我為了不變得那麼兇狠虛偽,才退隱江湖,想不到仍不能擺脫,唉……”他深深嘆息一聲,那嘆聲彷彿深秋凋零落葉的風聲,說不出的蒼涼悲愴。
狄夢庭道:“師父,咱們以後又該怎麼辦?”
風霽月道:“鐵衣山莊死了兩位護法,豈能罷休?隨時都可能來人查察,這裡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庭兒,咱們師徒的緣分已盡,你帶著我的醫經速速離去,盼你逢凶化吉,日後終成大業,不負師父的期望。”
狄夢庭道:“是,弟子決不忘記師父的教訓,更不敢累了神醫門下的盛德。”
風霽月道:“庭兒,你心地仁厚,原該福澤無盡,但江湖中人心叵測,你日後行事處世須得小心謹慎,千萬不可輕信於人。咱們師徒從此永別,師父沒什麼好說的了,唯望你好自珍重。”話到此處,他身子往後微微一仰,聲音忽然啞了。
狄夢庭急道:“師父,您不走麼?”他連問兩次,風霽月只是不答,身子也是一動不動。狄夢庭吃了一驚,伸手一搭他的脈博,不料心脈早停,竟已氣絕身亡。原來他獨戰鐵衣山莊兩大護法,身受重傷,真元已然大損,方才講述往事,又耗盡了全部力氣,再也苦撐不住,竟然油盡燈枯。
狄夢庭抱著風霽月的屍身,放聲大哭。他原本是個孤兒,從記事起便隨風霽月一同生活,內心深處,早已將師父當作了父親。此刻師父逝世,他心中頓覺失了依靠,傷痛便如洪水潰堤,難以抑制。
直哭得筋疲力盡之後,他從房中取了一柄鐵鏟,在後院挖了個淺坑,將師父的屍身葬下,又捧些石頭土塊,堆成一墳。他找了一塊木板,寫上“恩師風霽月先生之墓”,跪倒拜了幾拜,忍不住悲從中來,又哭了一場。
天色漸晚。一輪彎月斜偏西天,悽清如水的月光從樹影間灑下,落得滿地斑駁的清輝。
狄夢庭葬下師父之後,只覺心中空空落落的,不知何去何從,坐在墳前默默發呆。忽然間,只聽西南角上隱隱傳來馬蹄之聲,蹄聲中夾雜著陣陣胡哨,往這邊急速而來。片刻之後,胡哨聲東呼西應、南作北和,四面八方都有人影出現,不時傳出斷喝叫囂之聲,竟似將這片杏林團團圍住了。
狄夢庭聽到這陣勢,心中登時湧起一種不祥之感。他見四周皆是樹樹杏花,難以藏身,只有三株高松,雜在杏樹林中,夭矯若龍。他想這三株高松枝繁葉茂,猶若傘蓋,藏在其中,倒不易發現。當下緊跑幾步,一口氣爬上了古松的頂端,抱住一根粗大的虯枝,縮身在松針叢中。
他才將身子藏好,便見杏林西頭十餘匹駿馬直奔了過來,馬上騎士一律穿著青色勁衣,頭戴斗笠,背插鋼刀,眉目間殺氣騰騰。當先是一名虯鬚大漢,五十來歲年紀,一身青衣被風吹得緊緊貼在肉上,顯出一身肌肉凹凹凸凸、盤根錯節,甚是威武強悍。他縱馬奔到這片廢墟前,猛地一勒坐騎,大喝道:“停下。”
在他身後的眾騎士同時勒馬站住,動作如一,顯然平日訓練有素。狄夢庭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與早晨暴亡的古北鵬一模一樣,便知是遼東神龍堂的人馬,不禁暗暗心驚。
那為首的大漢翻鞍下馬,走到風霽月的墳前,默默打量著墓碑,臉色極是陰沉,口中喃喃道:“死了!死了?”。他忽然將手一揮,道:“給我開啟。”隨著話聲,從他身後閃出四個隨從,蹲在墳前,八隻手掌有如鐵鏟,插入墳土之中,隨起隨落,將墳土一大塊一大塊的剷起。頃刻間,竟將風霽月的遺體刨了出來。
狄夢庭見這夥兒人連師父死後都不放過,渾身鮮血一下子湧到頭頂,便想躍下松樹去與對方拼了,但轉念一想,自己人單力孤,衝下去定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