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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妖魔都不希望被敵人發現自己正在睡眠之中。能見到的妖魔,都是清醒的。
從沉睡中醒來,莫菲斯不急著睜開眼睛,先等待思緒慢慢清晰。
現在,會是在哪裡?
規律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動,一聲,又一聲。這告知他,又回到原點了。
睜開眼睛,對上黯黑色的雙瞳。
大手摩挲著柔嫩的臉頰,魔王的眼中閃過不知名的東西。
安心?
莫菲斯發覺自己一覺醒來,連眼睛都花了。
昏厥前的記憶仍在腦海之中,那少年的話也未曾忘記。不是說要取走記憶嗎?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醒了?」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磁性。
不願回答這樣幾乎算得上愚蠢的問題,莫菲斯一手撐住柔軟的床,在魔王大手幫助下半坐起身,靠在妖魔胸膛上。睡得太久,身體都變得虛軟了。
有力而規律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後背,一種可以稱之為溫馨和安全感的東西經由後背,流入身體裡面。
記憶仍在,當然是好事。雖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也無須去了解。那陰柔的少年不希望他記得,那就當作忘卻了吧。
冰涼的物品貼著脖頸纏繞上來,魔王將頸環合上莫菲斯纖細的頸。然後是手上的臂環、手鐲,再是腳上被套上腳鐲。
聖潔的力量緩緩地流動,有種暖洋洋的感覺。這不是一般的飾品。
光明的力量緩緩流動,但隱約有著黑暗的力量潛藏其中。妖魔居然能做出光明的飾品,想必沒有任何人能相信吧,或許神族也不能。
「在妖魔的地方,光明是最可怕的毒。你不用擔心再被傷害。」
這是在關心?
莫菲斯為自己的猜測啞然失笑。僅僅是妖魔的玩具的他,妖魔為何要關心他?
但他仍舊笑開柔美的弧度,眼裡的敷衍隱藏得很好。
是寵物,就要有寵物的本分。
笑容映入妖魔的瞳子,漆黑的顏色漸漸變得剔透,顯出神秘而深沉的紫,就像最醇厚美味的酒液般濃郁。
沒有發覺自己的唇不知不覺響應地扯開弧度,魔王抱緊寵物,將臉埋入長髮之中。
妖魔的時間總是無法用人類的方式去衡量。太過漫長的生命,在這樣無聊的時候就不是件好事情。
美酒、美食、美女,在人類而言,這是值得用一生的時光去追求的東西,然而一旦能夠輕而易舉得到時,就沒有了任何價值。
總是需要一些目標來讓人生更有意義吧?
有些人需要的是物質上無窮盡的享受,但也有需要精神上的滿足。至少要有值得追求的東西。
那麼,妖魔需要什麼?
暮年的魔法師總是哀嘆生命太過短暫,讓他無法在自己的領域作更深入的修行,身體日漸衰弱,即使有了突破,殘破的身體也不足以支援魔法的試驗。這一切對妖魔來說,都不是問題。
人類日日汲汲營利只為了三餐溫飽。得到溫飽後就要討老婆、生孩子,為家人更努力地工作,然後白髮蒼蒼,一生走到盡頭。但妖魔似乎也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所以,妖魔能做什麼?
不斷朝著有更強大力量的方向的進,不斷蒐集自己感興趣的收藏品和玩具,以此來度過漫長的時間。
然而,時間太漫長了。
再多的東西都會厭倦,再有趣的東西也會看成平凡。還有什麼能度過時間呢?
於是產生了追隨者。
——「妖魔沒有感情,卻會被力量所吸引。」
這是某位專門研究妖魔界的學者的著名猜想,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莫菲斯卻覺得,若真沒有感情,又如何會被力量吸引?
妖魔的父親愛上了人類的母親,所以妖魔是有感情的。即使這可能僅僅是唯一的一例。
身處在父親的世界,莫菲斯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是那樣的簡單,簡單到只有弱肉強食這一條規則。只有能適應這條規則的,才能生存——前提是,他不能被無聊所打敗。
妖魔總是在無聊中徘徊,這其實並不關他的事情。那麼,為何他必須陪同這妖魔之王一同圍困無聊之中?
不,更確切地說,他為何要為了魔王的不無聊……而無聊著?魔王能夠單單玩弄頭髮就度過很多天,他卻不能。睡眠能解決很多問題,但睡眠過久,總是會得到失眠的懲罰。
雙腳生來不為行走,雙手不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