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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天下修道練氣之人,皆以此地為尊。山腳宮、觀、廟、庵密如鋪瓦,一年四季香火不絕。
到了山腰,大小道觀仍有十數座,一過回徑,宮觀便掩在繁茂蒼翠的林木之中,依五行生剋再行千餘步,才望見一座道宮,建在彭祖峰西,背靠眠江,坐擁雲海,上有橫匾,用金筆題了三個大字:白雲觀。
華陽一路拽著龍駒上山,頭頂峰巒攏起,天成一線,棧道盡頭方豁然開朗,望見這三個大字,不由吁了口氣,只顧著坐下來歇歇腳,用頓齋飯,將華紫淵的叮囑都拋在腦後。
等他牽馬踏入觀門,試劍坪上幾個師兄立刻圍了上來,朝眾人招呼著:「華陽回來了!」
登時人越聚越多,圍著他噓寒問暖,簇擁著入了正廳,三清掛像前空無一人。
華陽忍不住問了句:「師叔呢?」
旁人接過話頭:「觀主煉丹正到緊要關頭,幾位師叔都在後山護法。」
華陽只覺離開數天,觀中大小事物都生疏起來,懵懵懂懂地點過了頭,只想回房中休息。
又有人說:「華陽師弟,你不必再睡通鋪了,後廂為你騰了間空房。」
華陽眼皮一跳,嘴裡直說:「無功不受祿。」
神志昏昏地又被人簇擁著去了後廂,突然有多嘴的問:「華陽師弟,怎麼不見你身上帶傷?」
華陽笑答了一句:「我並未……」
他還來得及說完,便有人笑起來:「你說什麼混帳話,師弟未受傷是好事。」
眾人也都跟著鬨笑起來:「師弟福大命大。」
華陽還未回過神,就被眾師兄簇擁著進了房。
房中桌明幾淨,小道士剛被人按坐在下來,便有人掀開香爐蓋,往裡面添了一把丸香,不多一會,茶具也被人端了進來,十幾個師兄弟圍桌坐定,沏茶談笑。
華陽只得跟著說笑,正說到除魔斬妖的酣暢逸事時,後山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依稀是鐘聲,震得滿桌瓷器嗡嗡作響。華陽擎著茶杯的手一顫,茶水便從杯中溢位,濺溼了前襟。
有人把木門微微推開一線,就看見滿山霞色,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幾個師兄都圍上前去,獨獨華陽要探頭的時候,就有人在他肩頭一按,笑道:「師弟,你坐著。」
周圍盡是唏噓聲:「觀主練了四爐丹,終於成了一次。」
華陽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一提煉丹,兩臂上的舊傷就隱隱生疼,嘴裡擠了半天,才勉強附和了一聲:「終於成了。」
後山老君鍾緊接著又是幾聲撞鐘,山谷中餘音陣陣,一時竟分不出究竟撞了多少下,門外霞光萬丈,瑞氣升騰,白鹿呦鳴,旁邊的大小師兄一齊整衣正冠起來,見華陽仍站著不動,輕聲斥道:「師弟,觀主出關了。」
華陽這才反應過來,用力地拭起胸前的茶漬,拍打灰塵,把頭上九梁巾解下重扎,跟著大小師兄一道走向觀門。
頭頂的天幕早已變了顏色,東南角湛然一片天青色,到了西北則化作赤金,一掌寬的天險棧道那頭,諸位師伯道長手持著拂塵法器魚貫而來,中間一乘翠竹山轎,由兩人馱著,隱隱能看見白雲觀觀主身著灰色的披風道袍坐在轎中。
眾弟子此時都是一鞠到地。華清、華玄走在儀仗前頭,手捧太極朝簡,路過華陽時,眼珠子才動了動,臉上也有了些人氣:「小師弟,觀主有令,請移步丹房。」
華陽忙不迭地唱喏,目送他們進觀後,一個人抄近路去了丹房。
丹房依山壁而建,是一間八角形的斗室,兩面牆壁上掛滿了大小葫蘆,一壁為廢丹,一壁為丹母,正中丹爐爐火正熾,銅爐鑄成葫蘆狀,透過四個鑿空的爐孔,能隱隱窺見爐中黝黑的丹丸。
華陽在牆角站了片刻,就覺得熱得難受,渾身上下汗出如漿,彷彿自己也是爐中一丸。
就這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守了一頓飯的光景,才看見房門被人一推,矮個子的華玄探了個腦袋進來,華陽滿臉堆笑、正要上前去迎的時候,才發現門外還站了一位蓄著三綹墨髯的師伯。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丹房,華玄搬了把交椅,請師伯坐了,這才看著華陽道:「師弟,你此去金陵,車馬勞累,觀主有意賞你些好處。」
華陽訕笑起來,不停地捏著後頸,身上的汗竟是越出越多,嘴裡顛來倒去地說不敢當。
熊熊爐火旁,這兩個人卻是一直清涼無汗。華玄揚眉一笑:「師弟何必過謙,這次觀主煉丹,共出爐五枚,有墮除邪念、增進修為的妙用,旁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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