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驚得綠羽(第2/3 頁)
,經了那次被摔在地上的橫禍之後,不僅沒有挫了銳氣,日日昂首立在鳥架上,反而威武更勝從前。只是它額上一撮皇冠似地黃毛被阿嬌命人拽了去,露出一小塊粉紅的面板,配上它那昂揚的姿態,倒是十分滑稽。
阿嬌支開了雲芳等人,說要午睡,卻是搬了矮几在取下掛在廊下的鳥架,悄悄往後宅走去。
夏日晌午,酷熱難耐,後院裡的花草都耷拉著腦袋,無甚精神。阿嬌提著鳥架,終於尋到了牆角處地那棵歪脖梨樹,踮著腳將那鸚鵡掛在了樹梢上,日頭最充足的地方。
這鳥是劉榮送的,她雖然不在乎得罪劉榮,可也不願當著眾人的面駁了他的面子。只是這一啄之仇,不報,就不是她陳阿嬌的風範了。正當午的驕陽,還不把這臭鳥給生生烤熟了去,阿嬌得意的掃了它一眼,卻是轉身想要尋個陰涼地。
“你這麼曬它,回頭拎屋子裡餵了食,它立刻又是蹦跳撒歡得意非凡了。”院牆陰影裡膚色蒼白的少年,劍眉英挺,一襲隱隱泛白的天青色深衣,更襯得他氣質儒雅,“你想弄死它?”
阿嬌一愣,對於自己的心事被人如此直白的點明,面露不悅,“我想弄得它生不如死。”
少年似乎沒料到阿嬌會如此直白乾脆,面色僵硬古怪的打量她一番,卻是放下手中的籃子,大步上前取下了被曬得奄奄一息的綠鳥,“鳥嘛,所有無非嘴巴羽毛性命,你不要它性命,這利喙看來又格外兇險,不過這羽毛,倒是十分華麗。”
聽了這番論斷,阿嬌不由得仔細打量此人,看去該有十五六歲的年紀,能在府中任意往來,是下人麼,可他穿著儒雅深衣,又不該是僕侍所能穿的,“你是誰?”
“我?”少年將胳膊伸長拎著鳥架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狠狠將鳥架摔在地上,沉聲道:“我是陳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阿嬌一躍退出好幾步,面露懼色的看著這個前一刻還儒雅非常的少年,怎麼頃刻間便做出這般狠毒之事,眼中盡是不解。那鸚鵡被突然摔這麼一下,根本沒有掙扎,蔫蔫的躺在地上,剩了最後一口氣,卻並未見傷口流血,真的成了垂死掙扎。
陳未並未理睬阿嬌,自顧蹲下身子,撿了根木棒左右劃拉那鸚鵡的身子,像是在擺弄一匹精緻的綢緞。阿嬌震驚的看著地上如死物般的一團翠綠,心下泛起一陣噁心,卻是趕忙轉過身子,再不敢看。
“走吧!”不知過了多久,陳未突然在阿嬌耳邊出聲,大步越過她上前提起了剛才自己的籃子,回頭看到愣在原地的阿嬌,突然綻出一個極其絢爛的笑容,將手裡攥著的綠羽衝阿嬌揚了揚道:“不要管那鳥兒了,這羽毛多美。”
阿嬌是真的不敢回頭,她懼怕鮮血淋漓的場景,原本她不過是看不慣那鳥兒的張揚才想殺殺它的銳氣,這下子毛都沒了,他定然是宰了那鸚鵡。心下一慟,阿嬌只覺背後有絲絲涼意襲來,驚叫一聲卻是快步上前抓住了陳未的胳膊,目帶驚惶的問道:“你究竟是誰?”陳未,難道他是陳家的宗族子弟麼?
聽了這話,陳未面上瞬間遍佈嘲諷,看向阿嬌的眼神也瞬間冰冷,“尊貴如阿嬌翁主,又怎會知道,我這婢僕所生的庶子陳未,只是你這般親近於我,不覺得汙了你的尊貴的手麼?”說著,卻是狠狠甩開阿嬌的攀附,目光森然,“不過是隻鳥,玩物而已,前些日子還啄了你,用得著做這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麼?你可是陳阿嬌呢!”
阿嬌不明白剛才還言笑晏晏的陳未,為何瞬間變成這樣一副刻薄嘴臉,難道就因為自己不知道他是父親的庶子麼?
堂邑侯陳午,在尚公主之前,曾有一自小服侍的丫頭收做妾室,為其誕下兩子一女,而尚公主後,還收了一名舞妓入府,這事兒,劉嫖當初幾乎鬧到要和離的地步,也是以陳午在劉嫖面前,毫無半點為夫的地位。
“我從前沒見過你,才不認識你的,用得著生氣麼!”阿嬌的腦海中不覺浮現昔日衛子夫的一副嘴臉,心下煩躁卻是突然想起衛青,若沒有兄弟扶持,她衛子夫一奴婢如何能登臨大漢後位。
而反觀陳家,陳須陳融兄弟倆整日不學無術於長安城橫行無忌,不僅不曾幫到自己,劉徹還屢屢因他二人來責怪自己,這番落差,此時想來何其悲慼。她堂堂侯府子孫裡,竟找不出一個能勝過私生子衛青的二郎麼?
陳未打了井水將手裡的綠羽沖洗乾淨,溼漉漉的放在阿嬌手中,卻是突然陰鷙一笑,“昔日你令人打死姍兒的貼身丫頭,眼睜睜看著那婢女嚥了氣,都不曾如此驚惶,如今為個鳥兒傷神,不該是堂邑翁主之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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