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初雪時節(第1/3 頁)
瑟瑟北風呼嘯了整整一夜,至晨光熹微時,洋洋灑灑飄起了鵝毛大雪,不過個把時辰,便將蒼茫大地,染了個素裹銀裝。
阿嬌迷濛間覺出一陣冷氣,便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卻見劉徹直起半個身子,正向外探看,那涼意,正是他起身牽動被褥,灌進來的。
“下雪了,阿嬌。”見阿嬌醒了,劉徹抬手壓了被褥一個側身起床,“外面還下著雪,我去看看路,不知今兒能往那槐裡趕路不。”說話間,替阿嬌將被褥塞了個嚴實,極體貼的笑著在她額角印下一吻,才淺笑著抽身而去。
初醒尚不甚清醒的神智,在劉徹這般親暱的舉動中,被驚了個透徹。他們在宮中因著阿嬌刻意的疏離,向來相敬如賓,每每劉徹的親暱碰上阿嬌不冷不熱的態度,便沒了動靜,久而久之,兩人也都習慣了這般客套。下雪阻了路,他本該憂愁不能回上林苑在外拖延,被太皇太后知曉必會責罰,可劉徹這樣高的興致,究竟從何而來,阿嬌委實想不明白。
炕下的炭火早就滅了,劉徹一走,被褥裡沒一會兒便涼下來,阿嬌探著身子看窗外仍舊紛揚的雪花,看著放在一旁狼狽不堪的衣裳,嘆了口氣披衣正要起身,房門卻突然大開,獵獵寒風夾著雪花撲簌著灌進屋子,凍得阿嬌只打哆嗦。
劉徹閃身而入一手用力將房門合上,這才阻了那寒風凜冽,“咱們的衣裳都被荊棘掛得不成樣子,我同主人家借了兩套衣裳,你先換了吧。”說著將一套靛藍粗布深衣遞給阿嬌,“這雪下得猛,咱們怕是得在這兒耽擱幾日了。”
阿嬌只默默的換了衣裳,掃到劉徹緊蹙的眉頭,斟酌一番,一邊用芙蓉玉簪斜挽了烏髮,一邊安慰他道:“無妨,徹兒說什麼,就是什麼。”養尊處優的皇室貴胄,對於這般苦難境地自有心中的牴觸,阿嬌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表達出這份牴觸,徒增愁思,只是她向來不擅挽發,左右弄了許久都固定不好,面上難免是露出惱色。
正憋悶間,卻覺手上一陣溫熱,劉徹竟抬手握住了阿嬌,幫她順勢挽發,雖姿勢笨拙,卻利在眼觀之清,兩人同那如瀑青絲糾纏了許久,終是將它牢牢定在了腦後一個斜髻。
“阿嬌,我此時才知,你束髮而眠,竟是為這挽發之苦呢!”劉徹此言一出,沒得得了阿嬌一個白眼,嗔道:“知道你以後就不要亂動我的頭髮!”昨夜入眠,阿嬌倒是沒想挽發,她原是想入化外之境,尋小九而去,只是被劉徹這一耽擱,倒也忘了。
“那可不行,且不說回宮有人幫你束髮,這幾日若沒了相公我幫忙,阿嬌你要如何出這房門呢……”
“胡說八道!”一聲嬌嗔阿嬌抬手打在劉徹肩頭,被他一躲哪裡還有幾分力氣,只是他一躲之後抬手便緊握了阿嬌冰涼的手,語氣突然正經起來道:“阿嬌,你可怪我,累你吃苦?”
阿嬌一愣,看向劉徹真摯的眸子,掙脫了手淡然一笑道:“怎麼會,我既嫁了你,自然甘苦與共,只不知徹兒你,能否與我同甘共苦……”
“那是自然!”得了這樣調笑的質疑,劉徹似也被激起了火,肅顏道:“他日我劉徹若見棄阿嬌,叫我此生永不能得所想!”即便不能有孩子,我也會對阿嬌好一輩子,劉徹在心裡這樣補了一句,目光更堅定了幾分。
看著他這般鄭重其事的賭咒發誓,阿嬌垂首哂然,終於是經不住他固執的堅持,抬首笑著嗔責道:“好啦我知道了,而且會好好的記著呢!”
從前她總愛讓劉徹賭咒發誓,卻總不明白,這誓言說得多了便不過是空口白話毫無作用,今日聽得他自覺賭咒,心頭除了淒涼,連適才湧起的一絲溫情都再不存在。劉徹這一生戎馬倥傯,身為帝王何其安樂,只是他殺戮太重,那心,即便沒這誓言,怕也是安樂不得的……
紛揚的雪花直飄了兩日,至第三日上,日頭才撥開了厚重的雲層露出幾分暖陽。
阿嬌扭傷的腳踝因木芙蓉的作用已經大好,這日清晨雪住雲開,柔和的陽光灑在厚厚的積雪上,格外明亮。推門而出的一瞬間,險些被那雪色刺目傷了眼睛,阿嬌只覺眼前一黯,卻是被劉徹的大手擋住了強光,片刻後才得了光明。
“阿嬌,你怎麼不吭一聲就出來了?別盯著雪看……”劉徹放下了手,忙囑咐阿嬌。
雪地裡,穿得一團臃腫卻尤顯可愛的阿寶,正扯著他哥哥的手往院子中央走,年紀稍長些的孩子,總愛裝一副老成相,目光掃向劉徹,這點阿嬌是深有體會,那邊一個半推半就一個拼命向前,兩個小人在雪地裡,踩出一道狼藉的腳印。
“姐姐!”阿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