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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拖到了冬天,眼看春節就要到了,他懷揣兩千多塊錢,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去了一家新開的超市,她的腳碼他已完全掌握,在鞋架前轉了一圈,一眼看上了一雙十分精巧的長統高跟皮靴……興沖沖回到家,一進院子他就蒙了,女房東的家門半掩,有男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見著人了,可那個聲音他還是能夠立刻分辨:是女房東的丈夫!
他回來了!
回來過年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幸虧不是大半夜突然回來的!
她沒說他要回來呀!
她的……他們的床上沒有留下自己的什麼東西和印跡吧?!
馮彪當機立斷,將自己騎回來的女房東的鳳凰腳踏車悄悄停在院中一角,沒鎖並把鑰匙留在了上面,想製造了一個房客借用房東的腳踏車小用一下的假現場,然後像潛進院來的小偷一樣,拎著那雙女式皮靴的鞋盒,輕手輕腳地走上樓梯,開啟自己房門上的鎖。進屋後他沒有開燈,一直坐在床邊低頭抽著悶煙,他的鼻子嘶嘶地嗅著什麼:連自己的床上都留下了那女人的味道,那使用更多的她的床上能沒有自己的氣息嗎?他的心裡怦怦直跳,感到十分害怕,他總算體會到了做賊的恐懼……就這樣一支接一支地抽了下去,他在等待暮色四合,窗外的天空完全黑透!
他終於決定離開這間黑屋,站了起來,感到自己雙腿發軟,全身無力,悄無聲息地下樓,鬼一般飄過那院子,他再度聽到了女房東丈夫的聲音……迸發出哈哈哈哈的豪爽笑聲竟讓他感到幾分寬慰,他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也不知自己想聽見還是不想……
出了院門,他如競走運動員一般疾步走出村子,來到路邊,伸手打車。
〃師傅,開快點!再快點!〃上車後他多次催促前面的司機,感到自己像個逃犯,很快便回到了父母的家。
24.又見前妻
在小黑屋裡做賊的恐懼日漸消除,在父母家過年卻是一件極其無趣的事。
他搞不清楚老爹老孃到底該算哪個時代的人,只是覺得他們既不開化也缺乏最基本的善良。不就是因為他這個做兒子的離了個婚嘛!似乎就為了這個一年當中的〃缺憾〃,他們就鐵了心不打算過好這個年了,什麼年貨都沒準備,兩人始終吊著個兩張驢臉,把壓力奉還給他,他們的邏輯真是簡單極了:你離婚你就有錯!我們家四代以內還找不出個離婚的呢!
他在一半昏睡,一半以沉默對抗沉默中熬到了大年初四,吃完一頓氣氛照舊冰涼的午飯之後,他感到自己再也待不下去……如果再待下去,他就會就地發瘋,殺上個把親人也不一定。於是便冷冰冰地告辭,未等二老應允,便拉門離開了家。
離家之前他曾想過要去哪兒,洪濤是有家有口之人,他和她老婆的家都在本城,過年肯定是兩大家人堆在一起,他一外人去了肯定有所不便,江林那兒應該是個可去之處,甚至可以在他那兒住上幾天,這小子是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父母家過年的……總之,十里村他是怕回去的,他是怕撞見女房東那包工頭的丈夫,畢竟自己是做了賊的!可當他獨自一人信步走在馬路邊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想去哪裡,也並不想見什麼人,他只想離開父母冰冷的家,不再看見那兩張陰沉的老臉,一個人待著。現在,他走在街上,走在冬末午後有點暖意的陽光裡,覺得就這麼一個人走下去就挺好,甚至覺出一絲絲幸福來了,特別是當他在無意之中摸到自己身上的羽絨服那貼胸的內兜中的兩千塊錢( 他用零頭給女房東買了那雙靴子 )時,他感到心裡踏實多了:和半年前相比,生活畢竟在向前……
就這樣,他一直沿路走出了七八站遠,直感到有點累、有點渴,在路邊的一個小攤上買了罐可樂咕嘟咕嘟灌下去之後,他緊追幾步上了一輛小公共,人真是有狗性的,他走了這麼遠,並上了這路車,潛意識裡其實是知道自己要去哪兒的,目標十分明確……他就是要去那兒!一個技術性的小細節他是坐在小公共上才想出解決的辦法的:他其實沒有《年代》編輯部的門鑰匙,可那兒不是招待所嘛!可以叫服務員開門的,那層樓道里的每個服務員都跟他們很熟了……
一刻鐘後,他已到達。上樓、找人、開門、進屋,然後關門並從裡邊鎖死,舒舒服服地平躺在大偉平時睡的那張床上,並用遙控器開啟了電視,各個頻道都在播放各個地方的無聊晚會,在家時他已經看煩了,隨手拿過枕畔的一本《年代》創刊號( 這間屋裡隨處都可以找到這本新出雜誌 ),翻了起來,將自己和江林合寫的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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