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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力地衝了出去。
家卓反應不及,伸手未能拉住我。
我衝出房子,跑過花園,盲目地沿著河岸奔跑,我害怕對著那張臉,害怕聽到他的聲音,徹骨的絕望淹沒了我,我只想逃離這一切。
赤腳踩在雪地,也不覺得冷,我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衣服。
凌晨三點,外面是零下十二度。
家卓匆促追了出來。
我踏上湖邊的木板橋,邊跑邊哭,淚眼朦朧,但覺此生已無望。
“映映,”他在遠處喚我名字,帶了恐懼的哀求:“你冷靜一點——”
我心裡恐慌,不斷後退,木橋有些搖晃,我站立不穩,腳下一滑摔進了湖中。
耳邊傳來家卓嘶聲痛喊:“映映!”
最後的余光中,我看到河邊的人拔足狂奔過來,慌亂中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這一生中,見慣儀容文雅的二公子,見慣高貴淡漠的勞家卓,竟是從未見過方寸大亂失態至此的他。
家卓,算了吧……我再愛惜你又有何用,無論怎樣,你仍是不肯要我……讓一切結束吧,我不會再打擾你,也不會再讓你心煩……我閉著眼,任由自己往下沉。
忽然一雙堅定的手將我從身後夾住我胳膊,奮力將我托出水面。
我張眼,看到家卓的焦灼的臉。
他嗆咳一聲急急地問:“你有沒有事?”
我吸了一口氣,驟然清醒過來,冰冷的河水凍得我全身僵硬,我拼命將他往岸上推,哭著說:“我會游泳,你上去,你上去——”
冰塊在我們身邊發出清脆碎裂聲,家卓將我護在我懷中,一手抱著我,一手奮力地朝岸上游去。
冷水刺骨的河水在我們身旁盪漾,薄冰一直不斷地磕磕撞撞,家卓用手臂撞開冰縫,咬著牙沉默地朝岸邊挪動。
只是幾米寬的河道,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他拽著我的手,舉起手臂將我託上了岸。
我抓住岸邊的樹枝往河堤上爬,溼衣服粘在我身上,我凍得渾身瑟瑟發抖,我腳下發軟倒在地上,然後跌跌撞撞地朝家卓跑過去:“家卓,你……”
他無力地靠在木樁上低低喘息,一手撐在地面,低著頭沒有答我,唇色泛著一股紫氣,臉上更是青白得可怕。
我看著他傾身吐了一口冰水出來,便虛弱地按著胸口艱難地喘咳,我被他臉上的痛苦神情嚇著了,跪在他身邊:“家卓,你怎麼樣?”
一陣寒風呼嘯而過,他冷不防吸了一口氣,家卓側過臉,似乎被嗆到,按著胸口一陣猛咳,劇烈的咳嗽間,他忽然倉促抬手欲掩住嘴角,然而還是來不及——
我看到刺目的猩紅從他嘴邊溢位,灑在他修長蒼白手指,點點滴落在雪白地上。
我驚駭得魂魄都要散去,慌忙緊緊抱住扶著他緩緩倒下的身體。
後來的記憶就有些漸漸模糊了。
我看到房子裡燈光亮起,傭人走出大聲呼喊,我看到哈里斯太太匆匆地跑來。
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十五)
我是在醫院醒過來的。
消毒水的氣味,病房很寬敞,櫃子上一束純白百合,哈里斯太太坐在我身邊:“感謝主,你醒了。”
我意識還未清醒,模糊模糊地問:““這是哪裡?”
“醫院。”哈里斯太太按著胸口,驚魂未定的語氣:“幸好你沒事,你掉進湖中……”
湖中——我猛地坐起,伸手抓緊哈里斯太太急忙問:“家卓呢?!”
“別動,寶貝——”哈里斯太太按住我的手背,安撫我:“勞先生很好,你先好好休息。”
我沒什麼力氣,手腳凍傷,面板紅腫,有大片水泡,碰一碰都痛得要命。
護士過來給我換點滴。
我躺在床上,掙扎著不肯睡覺,一動不動地望著哈里斯太太。
她為難地左看右看,終於說:“勞先生已經轉去倫敦的醫院,我的職責就是好好照顧映映小姐,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電話,”我說:“給我電話。”
哈里斯太太無奈地走出病房,取了手機回來。
我手上包著紗布,手指僵硬,費了一番力氣,才翻到家卓電話。
撥過去卻是無法接通。
我反反覆覆摁了許久,終於放棄。
躺在床上,腦中一直是他在我眼前昏迷過去的臉龐,眼淚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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