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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可阻擋地虛弱下去。路卡起初抱了不肯退讓的心情,但看她消沉不振,頭髮掉得厲害,兩頰深深凹陷,雪白的面板變得削瘦蠟黃,從前嬌俏的少女面頰如今顴骨高凸兩頰深陷,黯淡的兩眼象兩顆玻璃球,再沒有昔日的活力,也漸漸不忍起來,可無論他怎樣勸她進食勸她振作精神,她都一語不答。
距離那次大戰已過去大半個月了,孩子在他的照看下健康地成長著,而孩子的母親卻一天天地衰朽,路卡知道那是什麼緣故,如果尼羅河女兒真是產褥熱,這半個多月也早該平安度過了,可她拖了這麼久卻始終不死不活,這顯然不是產婆和醫生所能解決的了。到了如今,唯一能挽救她的也許只有王子的愛。路卡明白她對王子對赫梯的價值在這個節骨眼上極為關鍵,畢竟,對埃及官方和民眾來說,兩個新出生的敵國王子公主的號召力遠不如活生生的尼羅河王妃,一旦她死去,王子的大計就可能前功盡棄。儘管他曾經想過千萬次不再把王子讓給任何人,可是,看著王子的苦惱和她似乎從每個毛孔裡滲透出的死氣,他又一次遲疑了。
儘管王子沒有告訴他她已經發現了他倆的事,但路卡素來細心,從她的神色與怨恨眼光中還是看出了自己的地位尷尬,當醫生報告說:“她已經不行了。”路卡發覺他不能不在讓她死去和讓她活著這兩個選擇之間決定了。
現在絕不是讓她死去的時機,即使伊茲密嘴裡不說,心裡也在焦灼,從前他見了太多次她的瀕臨險境,也見過她病危的樣子,但每次都有上天的神奇恩賜,她又在死亡邊緣活了過來,讓人錯覺她是永遠不死的,但事到如今,正是赫梯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要死了。要不要放她回尼羅河呢?雖然一再地見證過她回尼羅河後痊癒的神蹟,但無論伊茲密還是路卡都明白,如果放她回尼羅河,這一次她就再也不肯回來了,赫梯想要征服埃及的計劃也將再難實現。
然而,就這樣看著她死去麼?伊茲密不想,不管是為了赫梯和孩子們的前途,為了兩國的對抗戰爭,為了政治,還是為了他心裡那微妙的一絲心情,他都不想她死去,她曾經是他犧牲生命去保護的愛,如今舊愛已逝,可要看著她死去,到底是有些難忍的,每日抱著她為他生的兩個孩子到她的床頭喚她醒來,他不是不糾結不難過的。
路卡也不想她死去。他還記得第一次為她的善良感動的心情,覺得自己欺騙她的信任而難受的心情,遙望著王子為她痴狂欲死而下決心不顧生死也要成全他們的心情,如今三個人的關係卻走到如此,每次看到她那冷冽中帶著刻毒恨意的眼神,那是和以往徹然不同的眼神,充滿了女性對於情敵的那種嫉妒仇恨,他就明白,她已知道了一切,而令她想要死的,也許正是如此。想起曼菲士和她的故事,想起這一年來她身上的變化,他終究是心軟了,想了萬千之後,他終究是無法決斷。
有一晚,他靠在王子的臂彎裡睡著了,可夢中卻有往昔重現,那時埃及的紅白蓮花滿載著潮溼的陽光,春天美妙地在他們腳下的波浪中閃爍,埃及高大幽深的宮廷裡散發著醉人的芳香,尼羅河女兒採摘著蓮花,而他則靜立一旁懷抱著她採下的那些花枝。那時他是恭順的無慾無求的僕人,一心只惦記遙遠的王子和王子身上的傷,那時她仍是用纖指戲水裙襬分開漣漪的小白花般的少女,而他的幸福遠未來臨,只要那樣身份崇高的人對他表示一丁點的善意,他就能感動得胸口滿漲兩眼灼熱。可是,當一切在這瞬時再現時,他夢裡的她卻忽然變成了面色枯槁、呼吸微弱、懨懨如死的枯瘦之軀,兩眼如黑洞深邃,死死地憎恨著他,彷彿要吞了他一般……
路卡在心悸中醒來,他的王子漣漪般的銀髮散在他的褐髮間,糾纏得入心入骨欲生欲死,路卡怔怔地看了王子好一會,兩眼掛下淚來,儘管王子以為他做了噩夢而呼喚著他的名字,不停地安撫著他,他仍是哭得悲切慘傷之極。
是不是每個人走到最後都會變得心硬,即使曾經忠誠如他,也會有這樣堅硬地想要看著她死去的這天?
從前王子是怎樣說的?
王子說:“路卡,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公主,我所愛的人在天在地都只有尼羅河女兒。不管任何時候,你都要侍奉她,保護她……”
而他自己是怎樣想的?
路卡想:“請原諒我,公主,背叛了公主的深深信賴……高貴的公主啊,請您一定要幸福地與王子在一起啊……”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竟然變成了這樣呢?他竟然親手逼得她想要去死!他竟然為了想要獨佔王子,而起了寧願她死去的想法,他竟然因為捨不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