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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裡冒熱氣的話來,叫人感到意外。有一次他調皮,董柳說:“你這麼調皮,可能是爸爸在醫院抱錯了,是別人家的孩子。”他馬上說:“董柳阿姨,池大為叔叔。”我說:“我的兒子講話越來越有味了,句句是真理,一句頂一萬句。”有次去公園他指著湖中的船說:“輪船沒有輪子,怎麼叫輪船?”我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又說:“我的眼睛這麼小,船那麼大,我怎麼可以把船看到眼睛裡去?”出了公園他要吃酸奶,董柳說:“兩杯酸奶,三個人怎麼吃?”他說:“三杯,你吃,我吃,他吃。”我說:“只有兩杯。”他不依不饒說:“三杯,你吃,我吃,他吃。”董柳笑了說:“也是個倔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們家怎麼得了!”還有一次他調皮了董柳罵他,他說:“再罵我,我從窗戶跳出去。”我覺得好笑說:“你這個膽小鬼,還敢跳窗戶?你從床上跳下來給我看看!”他馬上說:“我只跳高的,不跳矮的。”�
看著自己的兒子那感覺就是不同,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有時候我摸著兒子的頭無緣無故地就鼻子發酸,想哭。我對董柳說:“這世界真是個偏見的世界,大家都這麼喜歡自己的兒子,這個世界恐怕沒有多少希望了。”董柳說:“要是大家都不喜歡自己的兒子,這個世界才真的沒希望呢。”我覺得想倒也是,偏見是上帝的安排,這不是誰想取消就取消得了的。我說:“讓你說偏見倒是個好東西。”我想著有偏見就有盲點,那麼盲點也是個好東西了。這麼想著許多界線都變得模糊,許多人都可以理解,做個好人也沒什麼意義了。想來想去我越想越糊塗,真不知道是先有雞呢還是先有雞蛋。�
從昨天晚上起董柳就沒說過一句話,我說那麼幾句,她理也不理。早上上班之前她說:“你今天把我一波送到人民路去,只有這樣的命,你認不認都得認。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我肯定要哭一場。”我答應了說:“任志強把胸脯拍得嘣嘣響,不知天高地厚。幸虧我們也沒抱多大希望,本來也是難。”正說著樓下喇叭響了幾聲,任志強上來了。董柳用一種恐懼的眼神望著他,我看任志強那神態也不像個有成就的樣子。我先開口說:“知道難了吧,本來也是難。”他說:“真沒想到難到這個樣子,進個幼兒園!再給我兩天時間!我透過朋友找到了計財處的關處長,關處長找事務局的孟局長去了,由孟局長去跟陳園長說。關處長都說只能試一試呢。求別人的事,急不得。怕你們急,先來說一聲。”我說:“關處長竟肯幫這個忙,真了不起,如果孟局長竟然也願意幫忙,那就更了不起了。還有你那個朋友,也是個了不起的人。”董柳說:“還有你自己,了不起,了不起,真的是了不起。”任志強說:“辦成再說,辦成再說。”董柳說:“你花了多少錢,你只管跟我們說,出了力就了不起了,還叫你出錢嗎?”她說起話來似乎有著腰纏萬貫似的豪爽。任志強說:“朋友跟關處長是什麼關係我搞不清,關處長後面的事就更搞不清了,反正是單線聯絡,一層管一層。我得給朋友家裝一部電話,這個朋友還是朋友介紹的朋友,剛認識的。”我一聽吃了一驚,裝部電話?四千多塊呢,董柳她受得了嗎?董柳說:“應該的,應該的,轉了這麼多彎,不知道會卡在哪裡?陳園長會不會買帳?要是關處長有絕對的權威就好了。”兩天後,一波進省政府幼兒園的事就定下來了。董柳對任志強說:“裝電話用了多少錢吧,還有一連串的事用了多少錢吧,你老實告訴我,轉了這麼多彎,總還要點潤滑劑吧。”任志強說:“幫姐姐這一點忙還要錢嗎?姐姐你也別太小看我了。”我說:“轉了這五六個彎就了不起了,還要你貼錢?錢是一定要給的。”任志強說:“錢倒不是什麼難事,誰都拿得出來。難得的是電信局容量有限,那個電話號碼不是誰都可弄得到手的,現在不比以前,什麼事都不能憑嘴皮子打交道,吃豆腐辦豆腐事,吃肉才辦肉事。”我心裡替董柳著急,再多的錢她怎麼拿得出?誰知董柳說:“任志強你乾脆說多少!我們不搞勞民又傷財的事。”任志強哼哼哈哈半天說:“錢都是公司出的,關係戶,業務需要。”我說:“你們公司還可以這樣報帳?”他說:“人人都能這樣報,多肥壯的公司也撐不了三天就皮包骨了,當然是看人來。”說著右手似乎很隨意地在胸口拍了一下,大拇指一翹。他這個動作給我一種刺激,但我沒表現出來。這個時候他說什麼做什麼我得認了。這麼難辦的事,胡一兵都沒辦法,居然被他辦成了,我還有什麼資格不服氣?不管他怎麼辦的,人家的實力在那裡,我不服不行啊,他再怎麼擺牛,我都得把頭低下來認了,不服不行。�
我和董柳送一波去省政府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