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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我說:“做!”�
晏老師用紅色棋子在棋盤上擺出一個“人”字,再把綠色棋子壘上去,就成了立體的了。他說:“人吧,既然看到了過程是真實的,結果是虛幻的,誰不知道眼前這幾十年重要?因為自己重要,所以自己正確,越是大人物就認為自己越重要也越正確。一個人掌握了幾頂帽子,你想想他的威風吧,還能容誰去碰他一下,輕輕碰一指頭也不行。對下面他是永遠正確,永遠不會有錯。周圍的人盯著他手中那幾頂帽子,你想想會對他怎樣?這裡只有依附,沒有獨立,除非你什麼都不要,無欲則剛。什麼都不要也不行,最多隻能做一個沉默的局外人。有些人在位子上坐久了,手下都是自己安排的人了,他的想法在院子裡就是聖旨,這樣他慢慢產生了自己是神人的幻覺,這幻覺非到他下臺那天不會破滅。一個人在位子上呆久了,就會成為一個可怕的人。人吧,”他指一指棋子壘成的字,“從來認為自己站在公正的立場上,這個公正立場又百分之百地與自己的利益吻合。這種狀態又把人的弱點放大了,極大的放大了。因為是一種狀態,進入的人很少有例外,畢竟聖人百年才得一遇。也正因為是一種狀態,反抗是沒有意義的,你對面不是哪一個人。又因為是一種狀態,人們也沒有必要去抱怨哪一個人。把那些意見最大的人換了上去,到頭來也不會有什麼兩樣。意見最大,就是自己最想得到而得不到,你想想他上去了會怎麼樣吧。”我點頭說:“晏老師您看了這麼多年。把事情都看透了,反而有了平靜的心態,我想我慢慢也如此了。”他說:“大人物那裡有位子有房子有自尊有錢有與生存息息相關的一切。跳出去說吧,那一切也只是一把乾草,可你這頭牛眼前就這把乾草,你吃不吃?吃就把頭低下來。”我說:“只是把頭這麼一低,人又成了什麼?”
晏老師笑了說:“你看到馬廳長威風吧,可你看過他在牛省長面前的神態?牛省長是最威風的了,前年漲大水,副總理來視察,陪著到農民家去看望,牛省長小學生似的就一直那麼站著,電視上都看見了。牛省長都能受委屈,你池大為反而不能!”我一跺腳說:“想一想也是,我他媽的算什麼東西?”他說:“想一想彭德懷是怎麼下來的,林彪是怎麼上去的,我們總不能要求一個大院的掌櫃比偉大領袖還偉大吧。”我說:“這樣說起來,我對這個人的世界都灰心了。”他笑了說:“找到這種感覺就有辦法了,什麼叫做置於死地而後生?”�
天色晚了,在昏暗中我們已經看不清對方的臉。我說:“我去開燈。”晏老師說:“我們去吃點什麼。”他要我先走,到食府麵館等他。我說:“一起去。”他說:“叫你先去你就先去。”我出了大院到了食府麵館,剛坐下他就來了。我說:“還以為您要回去跟師母打個招呼呢。”他說:“要早幾天,我就跟你一起走了。可現在你不是有個想法嗎?人一有想法,忌諱就來了。我在廳裡這麼多年,口無遮擋,我對有些人不高興,有些人對我也不高興。何必讓不高興我的人心中對你留下一點陰影呢?那點陰影平時看不出,到時候就起作用了。”我聽了心裡很感動,他竟為我想得這麼細。我說:“別人愛想他想去,想斷了神經也就這麼回事。”他說:“小池你要有所進步,可千萬別作出一副不拘小節的名士派頭,積累就是從小地方開始的。”我說:“我經常到您家下象棋,我沒想過要避諱什麼。”他說:“以後小心點好,以後你到門口不要喊,敲兩下,再敲兩下,我就知道是你來了。”我自嘲地笑了笑說:“這麼多忌諱,把自己那麼捆著,活著做人又有什麼味道?”他馬上說:“我現在這樣又有什麼味道?想得到又怕付出,天下就沒那麼好的事!人就是不能往進步的方面想,一想麻煩就來了。”我說:“丁小槐住在您樓上,我去您家,他看見過。”他說:“他不把你當作競爭對手,他無所謂,以後就難說了。”又說:“施廳長你少跟他說話,那是馬廳長的忌諱。”我說:“以前看他站在那裡想找人說話都找不到,挺可憐的。”他說:“他可憐?你沒看他以前的威風。權力一脫手,天就塌下來了。他比誰都痛苦,這是還過去欠的債呢。說了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吧。”�
服務員端來兩碗鍋面,吃著面晏老師說:“人一輩子踏中了一步,滿盤皆贏,否則滿盤皆輸。這輸贏之間的差別,不是幾萬塊錢可以測量的。人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好處直往你身上鑽,門板都擋不住。到了那個境界,心想事成有如神助,一切的一切自動發跳到眼前來了,榮華富貴不足表達,不然那頂帽子會魅力無窮?什麼叫做踏中一步?就是要跟上一個關鍵人物。一個小小的科長,處長,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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