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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紙,信紙的上方印著“江京第二醫學院革命委員會”的字樣,下面第一行格子裡寫著“關於‘月光社’近期活動的內部彙報”諸字,還較為端正,而再往下的正文內容卻是以潦草的行書匆匆寫就,字跡極難辨認。
從這個標題上可以初步判斷這份檔案是個總結性的彙報,一定會大有幫助,葉馨便將五張信紙都照了相,準備回去認真研究。
在那彙報的最後,有個“星火”的落款,應該是報告者。
翻過這五張信紙後,面前現出一本裝飾考究的簿子,仔細看,是一本日記本,綢裹的硬皮封面,拿在手裡,很有質感。她開啟那日記簿,一顆心忽悠一下,又高高提了起來。
只見封皮和扉頁間夾了一張小字條,正是兩天前自己留給沈衛青的傳呼電話號碼。
她感覺陣陣發冷:莫非是那個殺害沈衛青的兇手,無論是人是鬼,已經跟上了自己?
她喃喃自語: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為什麼沒有膽量露出你的面目?
轉念一想,會不會是沈衛青的魂靈?就像上回父親那樣,為自己傳遞訊息。
她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可是,這分明是個更荒唐的假設。
但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這本日記簿裡應該藏有很重要的資訊。但葉馨粗粗一翻那本子,又倒吸一口冷氣:這日記簿似乎有上百頁,裡面的字跡雖飄逸多姿,但行雲流水似的潦草,看起來只怕也頗費功夫。她想了想,便開始從後往前照相,準備今夜讀一部分,剩下的放大後再讀。她轉眼就將一卷膠捲照完,在黑暗中順利地從相機中倒了出來,放在了牛仔褲的口袋裡。裝上另一卷膠捲後,快門撳了一半,閃光燈亮起了電池不足的警告燈,她索性不再拍攝,將日記簿翻到,飛快地讀了起來。
碎臉 第十章
第十章知音稀
1967年1月23日,陰轉小雪
最近突然又有了寫日記的念頭。我是那種生性疏懶的人,不到百無聊賴,絕不會動筆自說自話,日後看了,白白地多出一個取笑自己的機會。提起筆來,大概證明了自己的落落寡歡:依依轉到前衛線醫院去實習,我們倆硬是被拆散了,她又不敢抗旨不遵,一賭氣,找藉口請假回了老家,估計春節前是不會回來了。這據說是“鐵托”在後面搗的鬼,將依依拉到了他身邊,但決定是系裡做的,我沒有證據和他分辯,想找他打場架也沒借口,更何況他爪牙眾多,即便勁松和我並肩齊上,也是光榮犧牲路一條。是啊,勁松也離開了我,他革命熱情高漲,跑到西南去串聯,差點兒把我也拽上。
於是偌大一個世界,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醫院裡倒是人多。近來市裡紅衛兵各大派系的武鬥頻頻,十八般兵刃齊上,更聽說早已有些派系用上了半自動步槍,於是各醫院難免成了“戰地醫院”。偏偏醫院裡有經驗的大夫們大多被打倒了,或者在交代問題,或者已被流放,也有被鬥死的,於是從病房到門診,被那些革命但業務不見得精鑽的二流醫生們主宰,因為人手不夠,實習生更是成了工蟻。我們這個實習組所有沒參加造反的學生已經沒日沒夜地連軸轉了三天,今天終於輪到我有個整天的休息。
這一天我都用來思念依依,很悶,悶得想抽菸,但前不久看到英國的一個流行病研究,抽菸和肺癌有直接的關聯,我已經下決心不再碰煙。為了解悶,我拿出好久不聽的電唱機來,放上一張巴赫《D小調雙小提琴協奏曲》,音樂一響起來,寂寞和苦念頓時消減了許多。
可是宿舍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同室的有兩個在造反,另一個膽小怕事,也和他們一樣不讓我在宿舍裡堂而皇之地聽資產階級的樂曲。吵了一回架後,我知道此時此刻一意孤行的艱險,又不願就這麼屈從,放棄欣賞我心愛的音樂,便想換個地方去聽唱機。到哪兒去呢?學校的教室是個選擇,教學的不正常化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但畢竟還是有好學的人,自己去放一通音樂,不是存心讓這些碩果僅存的未來社會棟樑心寒嗎?
忽然想到一個好去處,解剖教學樓。
冬季沒有解剖課的安排,平時也很少有學生去那裡,幾次經過那小洋樓,裡面都是空蕩蕩冷清清的,和我現在的心情差不多。
入夜後,我抱著唱機出了宿舍。傍晚時就飄起了小雪,到這時已是滿天滿地的鵝毛。剛過了大寒,天格外的冷。這樣的冬夜,應該和依依相擁在一起,在門口的小飯店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水餃。可是現在,路燈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只有一條。
解剖樓門口黑黢黢的,我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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