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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初賈母打發人去告訴黛玉了,想接黛玉回來,不想途中出了事故,竟未能傳達。
寶玉在一旁也笑道:“正是,正是,我如今都大好了,妹妹不必擔心。”隨即又笑道:“我倒盼著妹妹不知道,這樣妹妹就不必擔心了。”
黛玉對他雖無情愫,到底視作親兄,聽到這些言語,見他如此體貼,亦有三分感動,忙問道:“到底傷到哪裡了?吃的藥苦不苦?敷的藥好不好?幾日才好?可曾留了疤痕?”
坐在下面的探春聽了,眼眶一紅,緩緩低下頭去。雖說當初寶玉對賈母說是自己燙傷的,可是王夫人房裡的事情如何瞞得過人?因此探春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弟弟是罪魁禍首。
見黛玉對自己一片關懷,一雙眼睛滿是擔憂,寶玉頓時通身舒泰,心甜如蜜,輕飄飄地幾乎飛將起來,半日才靜下心,擺手道:“不過就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蠟燭,臉上燙出一溜火泡,敷過藥早已好了,連一點疤痕都不曾留下。”說著將臉湊到黛玉跟前讓她看。
黛玉瞅了兩眼,果然平滑如初,看罷,她便略略往賈母身上靠了靠。
賈母攬著她在懷裡,嗔寶玉道:“你這孩子,別嚇著你妹妹!”兩個嬤嬤在一旁看著,賈母再寵愛寶玉,也不能由著寶玉在外人跟前失了禮數。賈母之所以疼愛寶玉,不為別的,便是寶玉不管在家裡如何淘氣,面對外人禮數一絲不差,甚至比大人還強。
賈寶玉聽了,只得坐回原處。
寶釵嘆道:“那日寶玉才嚇人呢,和鳳丫頭一併喊打喊殺的,又嚷著頭痛,真真是嚇得闔府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虧得來了個癩頭和尚和一個跛足道人,只持著通靈寶玉唸誦了一番,叫人將兩人抬到姨媽房裡,除了親身妻母外不見陰人,竟漸漸好了起來。”
黛玉聽了,不覺目露奇異之色。
賈母道:“什麼和尚道士?救人本就是他們的慈悲。”
黛玉笑道:“還是外祖母看得透,濟世救人才是真正的和尚道士,不濟世救人只為得幾個香火錢做什麼和尚道士?倘或是胡言亂語的度化人出家,竟是柺子才是!我小時候就有個癩頭和尚要化我出家,我父母不許,不然我現在就和妙玉一樣了。”
因父母之故,黛玉雖知和尚道士有和尚道士的好處,卻一直不肯對和尚道士奉若神明。
說起妙玉,寶玉立時就有話說,道:“真真妙玉是個舉世無雙的人,氣質如蘭,才華如仙,竟是有幾分高人的品格兒,和世俗大不相同。上回我去櫳翠庵裡看花,見了妙玉,她說妹妹是真正的風雅,寒夜尋梅,隔牆聞香,還說妹妹明兒閒了去她那裡坐坐。”
黛玉點頭道:“每回我想到妙玉,就不覺想到了自己,明兒必定去叨擾她。”
寶釵卻道:“只是妙玉這個性子太過孤僻了些,我瞧她很不像個尼姑,非僧非俗,行事又高傲太過,似乎全然不將世人放在眼裡,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黛玉道:“我倒不以為然。妙玉本來就不是正經的出家人,不過是因為自小多病才避禍空門,她心思還在紅塵裡,並沒有看破紅塵,行事自然難免還有幾分閨閣小姐的嬌貴。姐姐說她非僧非俗,我卻覺得她保持著本心最是難得。”
寶釵笑道:“罷了,罷了,被你這麼一說,我竟是無言以對了。我倒是和這位妙玉沒什麼來往,只是想起了雲丫頭。前兒史家打發人來的時候,雲丫頭有東西送給我們姐妹,難為她忙著自己的大事,還記得咱們。我們都已經得了,只剩妹妹一人不在家,所以沒得。”
雪雁聽了這話,暗暗嘆息,寶釵真真是沉得住氣,不與黛玉爭執更顯風範,黛玉雖然禮儀得人稱道,但畢竟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並無如此老成。
黛玉被她一說,果然轉移了注意,問道:“什麼好東西,值得她特特打發人送來?”
她素知史家為人,湘雲萬事不得做主,並無珍貴之物相贈。
寶玉聽到這裡,忙笑道:“就上年送過的絳紋石的戒指兒,前兒才打發小子送來,老太太叫鴛鴦姐姐給妹妹收著了。”說完,一個勁地叫鴛鴦拿給黛玉。
鴛鴦笑應一聲,拿了一個手帕來,挽成一個疙瘩,開啟送到黛玉跟前。
黛玉便就著她的手一看,果然是四個絳紋石的戒指兒,小巧玲瓏,頗為別緻,笑道:“難為雲妹妹還記得咱們。雪雁,你替我收了,夏天戴這個正好。”
雪雁從鴛鴦手裡接過戒指,用自己隨身的手帕子一包,裝在荷包裡。
去年史湘雲送過這種戒指,黛玉自己留了兩個,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