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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知道我?管家那麼幾年,不知白填了多少東西進去,近年方好些,只東西有去無回,嫁妝裡也沒多少好東西了。當初從林妹妹那裡得的東西早就還給林妹妹了,因二爺花了不少,我不知道賠了多少笑臉,又拿梯己補上方好,如今太太要,竟只兩個項圈,才從當鋪裡拿出來,我這就叫平兒送來給太太。”
邢夫人登時撂下臉來,沉聲道:“兩個項圈你當打發叫花子呢?”
鳳姐哭道:“哪敢欺瞞太太?實在是手裡沒有東西了,倒有幾件還能拿得出手,只是卻是我的嫁妝,縱然不是嫁妝,也是我母親逢年過節賞了給我的,別的一點兒東西都沒,若是太太要,不敢不給,這就叫平兒拿來給太太。”
邢夫人頓時氣怒交集,如此一來,豈不是讓別人知道她花媳婦的嫁妝?何況王子騰夫人每每來了,都見黛玉,及笄那日還說也來給黛玉添妝呢,叫她看到,心裡怎麼想?
鳳姐見狀,暗暗鄙棄不已。
邢夫人道:“難道尋常的金玉頭面都沒有?府裡給你打的呢?”
鳳姐心裡咬牙切齒,嘴裡說道:“這一二年,府裡何曾打過多少首飾?不過是些釵釧,便沒有別的東西了,倒是年下打了兩套金頭面,瞧著竟不好,工藝也不精巧,我已賞給丫頭們戴了,哪裡還能要回來給太太?”
邢夫人冷笑道:“你能賞給丫鬟戴,可見大方,難道我問你要一點子東西遮掩過去,你就沒有?正經給我預備好了,一切好說,若沒有,仔細我惱了。”
鳳姐只得低頭道:“太太說的是,我這就叫人送來。”
邢夫人見她服軟,心氣方平,揮手叫她回去,等她去了,方啐了一口。
鳳姐回到房裡,立即叫來平兒道:“年下打的兩套金頭面呢?”
平兒詫異道:“奶奶先前嫌太粗糙,不肯戴,我收著呢,奶奶這會子要做什麼?”
鳳姐將邢夫人之意說了,平兒不禁說道:“果然是太太,也只太太開得了口,難道太太這麼些年,竟沒有一點兒梯己?哄誰呢!不過那金頭面少了兩個鐲子呢。”
鳳姐想起上回似乎是賞給了襲人兩個,便道:“你隨意再找兩個鐲子湊上,太太不嫌丟臉,咱們怕什麼?另外,再將些顏色花樣已經不時鮮的綾羅綢緞和頭面一齊送過去,橫豎到那時丟臉的是太太,又不是別人。”
平兒嘆了一口氣,依言找了兩個韭菜葉兒的鐲子配上,連同綾羅綢緞一併送過去,見了這麼些東西,倒把邢夫人氣個倒仰。
轉眼間到了三月十六,嫁妝等物已是色、色齊備,再無不妥之處,次日便是三月十七,乃是送嫁之日,女方曬嫁妝,並親朋好友過來給新嫁娘添妝的日子。
黛玉不免有些忐忑,扯著雪雁陪她說話。
雪雁笑道:“聽說咱們姑爺已經告了一個月婚假,後兒成親就能見到了。”
黛玉心中一甜,當即合目安睡。
次日一早,榮國府處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一早便有賓客盈門。
黛玉過去便是三品誥命,周鴻又是掌著實權,且年紀輕輕,誰知將來是否能封侯拜相封妻廕子,故黛玉可比邢夫人這位一等將軍夫人和尤氏這位三品爵威烈將軍淑人體面得多,且榮國府未呈敗象,許多人都來湊熱鬧,添妝之禮也不敢太薄了。
賈母親自招待眾人,在內院中說笑,桑母和張夫人母女、墨夫人等都到了,相互見禮。
好容易都見過了,濟濟一堂,有人提出要去看黛玉的嫁妝,賈母忙笑著起身,帶眾人到自己所住的院落裡來,原來待客是在榮禧堂正院。
饒是眾人都是有見識的,一見院門,登時被滿院擠擠挨挨的箱籠等物給驚住了。
傢俱不說,賈敏的陪嫁,自是一水兒的好東西,除了紫檀,便是黃花梨木,新上了漆,放在院中十分齊整,那些酸紅枝木大多都打了箱籠,打的傢俱賈母只覺得拿不出手,另外將自己的陪嫁添了好幾件進去。
除了這些和壓箱銀子不示人外,餘者箱籠匣盒一一排開,滿滿的綾羅綢緞、四季衣裳、頭面妝奩、孤本書畫、古董擺設、藥材脂粉,尤其是無數珠寶首飾,有周家的聘禮,有賈母給的一百零八套,有鳳姐先前置辦的幾套,更多的是林如海所留,幾代積累下來的頭面,在日光之下,簡直晃花了人眼,倒能明顯看出分別來,新的燦爛,舊的式樣老些。
眾人嘖嘖稱歎,都說在京城裡首屈一指,非常體面。
雪雁心中暗暗得意,沒有告訴她們這些箱籠裡面的東西塞得不留一點空隙,在首飾箱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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