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放在一個草編的小籃子裡。
小籃子裡的頭髮越來越多,李倩如慢慢地不再照鏡子,有空就捧著小籃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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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過半百,她的頭髮一點都沒白。小籃子裡的頭髮全是黑的,就像枕邊那張照片上的長辮子一樣黑。
照片上的李倩如,梳著兩條烏黑的大發辮,眉飛眼亮,豔光四射。
那是她演壓寨夫人時的劇照。
看著母親照片上年輕美麗的風采,再看她現在對著小籃子裡的頭髮,長時間發愣的情景,梅若素心裡酸酸的。
生命是多麼脆弱,又多麼易老,經不起時間的磨礪和疾病的摧殘。
林澍培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從李倩如手裡拿過那隻小籃子,說:“這小籃子能不能借給我用用?”
李倩如有點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半個月後,林澍培到醫院來時,手裡拿著一頂精美的髮套。
那時,李倩如頭上的頭髮差不多掉光了。當她戴上那頂髮套時,禁不住有些哽咽。
“謝謝你,老林。”
林澍培拉過她的手,說:“不用謝,真的。因為我們是夫妻。”
李倩如笑了,笑著笑著掉下淚來,說:“對,一日夫妻百日恩。有妻子謝丈夫的嗎?沒有!”她自問自答,搖頭又點頭,臉上全是淚珠。
梅若素看得淚眼婆娑,轉開臉,看到林惟凱正默默地站在病房門口。
他剛才去見過主治醫生,拿到了李倩如胸部的X光片。
X光片顯示,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頸椎。
醫生嚴肅地告訴他,病人只能是每況愈下,治療會越來越複雜,越來越困難。但最長也只有半年時間了。
經協商,醫院同意讓李倩如回家療養,每週一次到醫院做激素注射。
搬回家後,李倩如住在朝陽的房間裡,林澍培特意請了小保姆照顧她。梅若素每天都去看她,陪她聊天,儘量裝出快樂的樣子。
天氣開始冷了,樹葉成團地飄落到地上。
李倩如望著窗外日漸稀疏的樹葉,幽幽地說:“這個季節是死人的季節。”
“怎麼會呢?”梅若素趕緊說。
“你看,人跟這樹葉一樣,總會葉落歸根,到時候就該走了。”
梅若素衝到屋子外面,站在走廊上,傷心地哭了很久。
看著母親一天天虛弱下去,她擔憂而焦慮,又開始夜不成寐。為了迫使自己睡著,她常常吞服一些安眠藥。
那天晚上,她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家裡。林惟凱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抬頭看她一眼,問:“媽怎麼樣?”
她搖搖頭,一言不發,進了浴室。
梅若素在浴室呆了半個小時,洗了澡,熱敷了臉,等心情平靜下來,才走進臥室。拉亮床頭的小燈,她把手伸進枕下,怎麼也摸不到那隻裝安眠藥的瓶子。
林惟凱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說:“不用找。藥被我扔了。”
“你為什麼扔我的藥?”她跳起來,直瞪著他。
“我是為你好,長期服安眠藥會上癮,對身體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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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這樣,那也是我的事,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站在臥室的門邊,緊皺著眉頭,瞪著她道:“我知道你是擔心媽媽。但這樣與事無補,你要想開點……”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梅若素的胸腔裡燃燒起來。她蒼白了臉,冷笑著說:“想開點?她都這樣了,我還怎麼想開?她不是你媽媽,你當然說得輕飄飄!”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段日子以來,林惟凱也在為母親的病奔波操勞,承受的壓力不比她小。她說這樣的話,太沒良心了。
果然,林惟凱一下變了臉色。
“原來,你始終都把我當外人。”他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她急著辯解,“惟凱,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用解釋,有些事情越解釋越糊塗。只要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他有些黯然地說,撇開頭,離開了她的臥室。
梅若素聽著他的腳步走遠,然後是書房的門重重地關上了。她虛脫般地在床沿上坐下,把臉埋在手掌裡。
林惟凱的神情和話語如鼓般敲在腦中,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傷害了她。但這真的不是她的本意。照顧一個患了絕症的母親,她已經很累了,實在沒有心力去顧及其他。
久別重逢
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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