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礎潤而雨(3) 高門外寵以色侍人。……(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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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旌眠看著身下昏沉不醒的人,鋒利的眉眼悵然地垂了垂。
那種情緒十分複雜。
他生來便長在顯赫門庭,帝王面前敢直言,權宦之間無人不俯首,一個可在盛京城中翻雲覆雨的人,如今竟被一個言官攪擾了心性。
這不應該。
就像吉慶帝白天說的話。
“朕覺得,你近來對這朝政似乎也上心了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覺得唐枕書是對的,哪怕那是以一己之力與整個盛京權貴做對的不自量力之舉。
或許是對的吧,但終究不能為這個世道所容。
幾百年都這麼過來了,盛京權貴的天,怎麼是你想要翻就能翻的呢?
趙旌眠努力地說服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只是因為自己疼寵唐枕書而已。
然而唐枕書睡夢裡一聲難耐地呻.吟終究還是令他倉皇回神。
燭火早已榨乾了最後一滴濁淚,床帳萎靡地堆砌在圍欄上,濃密的夜色裡,唐枕書蒼白的臉孔有如嘔血的筆吏。
趙旌眠退出來,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天剛矇矇亮,別院裡漸漸有了生氣。
窗外隱隱約約的人聲吵醒了熟睡的人。
這一夜並不好過,唐枕書被趙旌眠折騰地生生昏過去了兩三次,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在疼。
側眼一看,趙旌眠並不在屋裡。
唐枕書疲累至極,心裡卻覺得不安定,硬是撐著坐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見趙旌眠已經在院中射箭了。
天氣熱,男子只穿一身薄衫,從唐枕書的角度看過去只有一個側影。
他身形高長,抬腕拉弓時肩背上的肌肉都盡數繃起,敞開的衣領處露出帶著汗珠的面板。
一箭破空而過,正中靶心。
秦滄取下箭靶上的羽箭點數了一遍,似乎誇讚了一句什麼。
唐枕書看到這裡已經沒了興趣。
他不知道趙旌眠為什麼這麼喜歡射,心有餘悸地將視線收回,而後探手向下,扯出身體裡本不該有的東西,他疲累得厲害,轉頭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秦滄親自送了早膳進來。
“侯爺去上朝了,已經替您告了假,您可以在府上多歇一會兒。”
唐枕書道了聲謝,接過秦滄遞來的早茶,掃了一眼,卻覺得沒什麼胃口。
“先放著吧。”唐枕書說。
胃裡難受得很,飽脹感到現在都沒有消下去,他什麼也吃不下。
秦滄見唐枕書臉色不大好,猶豫了一下,轉身從匣子裡取了兩個精巧的瓷罐捧給他。
“這是侯爺向陛下討的,說是南詔進貢的茶葉,叫做蒼山雪綠,料想您應當喜歡,特意吩咐了留給您。”
瓷罐雅緻,封得又好,但遠遠地就能聞見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唐枕書蹙了蹙眉,伸手揭開蓋子,帶著南國春意的香氣便盈盈散開。
茶餅翠綠,皆是由最嫩的芽尖煉成的,單是這麼聞著已經讓人覺得難得,更不要提烹煮成茶的珍貴之處。
唐枕書將茶葉合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只這麼兩罐,怕是千金也難求吧。”
秦滄聽不出他揶揄的語氣,反倒是中規中矩地應了一句:“可見侯爺對您當真上心。”
“是,上心。”
想到昨夜荒唐至極的種種種種,唐枕書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駁秦滄的這句話。
他重禮,平生不會罵人,哪怕被趙旌眠這種打個巴掌又給顆甜棗的套路戲耍了一通,到頭來也只是摸索著那兩罐茶葉,蹙眉罵道:“莫名其妙……”
——
月末,梅時庸與項疏意成婚。
梅府的花廳裡置了冰,勉強給這近暑的時氣裡添了些涼意。
但燈燭花帳一樣未缺,到場的賓客絡繹不絕,倒是將這座三進的院子填得滿滿當當。
梅時庸與項疏意的這場婚宴雖辦得有些倉促,倒是半點不失隆重。
這日恰好趕上佟枝明告假,唐枕書不得已多當了半日職,趕到婚宴上的時候已經遲了些,急得連官袍都沒換。
他樣貌出挑,一身正紅官袍披掛在身,在人堆裡一坐更加顯眼。
還未開宴,周圍便傳來幾個賓客的竊竊聲。
“沈兄,那位穿官袍的莫不就是御史臺唐枕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