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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居然還有同志摩寫一篇序的機會,這是我早答應過他而始終沒有實行的,將來我若出甚麼書是再也得不著他半個字了,雖然他也早已答應過我的。看起來還是他比我運氣,我從此只成單獨的了。
。 想看書來
《雲遊》序(2)
我再也寫不下去了,沒有人叫我停,我也只得自己停了。我眼前只是一陣陣的模糊,傷心的血淚充滿著我的眼眶,再也分不清白紙黑墨。志摩的幽魂不知到底有一些回憶能力不?我若擱筆還不見持我的手!!
三一、十二、三○
。 想看書來
《愛眉小札》序(一)
振宇連跑了幾次,逼我抄出志摩的日記。我一天天的懶,其實不是懶!是怕,真怕極了。兩年來所有他的東西我一共鎖起,放在看不見的地方,總也沒有勇氣敢去拿出來看,幾次三番想理出他的信同日記去付印,可是沒有看到幾頁就看不下去了。因為我老是想等著悲哀也許能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溶化的,誰知事實同理想簡直不能混合的。這一次我發恨的抄,三千字還抄了三天,病了一天,今天我才知道,等日子是沒有用的。不看,也許腦子的印象可以糊塗一點,自己還可拿種種的假來騙自己。可是等到看見了他那像活的似的字,一個個跳出來,他的影子也好像隨著字在我眼前來回的轉似的,到這時候,再騙也騙不住了,自己也再止不住自己的傷感了,精神上又受不住,到結果非生病不可。所以我兩年來不但不敢看他的東西,連說話也不敢說到他,每次想到他,自己急忙想法子丟開,不是看書就是畫,成天只是麻木了心過日子,甚麼也不想,甚麼也不管。
這本日記是我們最初認識時候寫的,那時我們大家各寫一本,換著看的。在初戀的時候,人的思想、動作,都是不可思議的。他的尤其是熱烈,有許多好的文字,同他平時寫的東西完全不同,我本不想發表的,因為他是單獨寫給我一個人的,其中大半都是溫柔細語,不可公開的。不過這樣流利美豔的東西,一定要大家共同欣賞,才不負它的美。所以我不敢私心,不敢獨受,非得寫出來跟大家同看不可,況且從前他自己也曾說過:“將來等你我大家老了,拿兩本都去印出來送給朋友們看,也好讓大家知道我們從前是怎樣的相愛。等到頭髮白了再拿出來看,一定是很有趣的。”他既然有過意思要發表,我現在更應該遵他的遺命,先抄出一部分,慢慢的等我理出了全部的再付印成一本書,讓愛好的朋友們都可以留一個紀念。
三月十九日小曼燈下
《愛眉小札》序(二)(1)
今天是志摩四十歲的紀念日子,雖然甚麼朋友親戚都不見一個,但是我們兩個人合寫的日記卻已送了最後的校樣來了。為了紀念這部日記的出版,我想趁今天寫一篇序文;因為把我們兩個人嘔血寫成的日記在這個日子出版,也許是比一切世俗的儀式要有價值有意義得多。
提起這二部日記,就不由得想起當時摩對我說的幾句話,他叫我“不要輕看了這兩本小小的書,其中哪一字哪一句不是從我們熱血裡流出來的?將來我們年紀老了,可以把它放在一起發表,你不要怕羞,這種愛的吐露是人生不易輕得的!”為了尊重他生前的意見,終於在他去世後五年的今天,大膽的將它印在白紙上了,要不是他生前說過這種話,為了要消滅我自己的痛苦,我也許會永遠不讓它出版的。其實關於這本日記也有些天意在裡邊。說也奇怪,這兩本日記本來是隨時隨刻他都帶在身邊的,每次出門,都是先把它們放在小提包裡帶了走,惟有這一次他匆促間把它忘掉了。看起來不該消滅的東西是永遠不會消滅的,冥冥中也自有人在支配著。
關於我和他認識的經過,我覺得有在這裡簡單述說的必要,因為一則可以幫助讀者在這二部日記和十數封通訊之中,獲得一些故事上的連續性;二則也可以解除外界對我們倆結合之前和結合之後的種種誤會。
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說來也十年多了),我是早已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別人結婚了,雖然當時也痴長了十幾歲的年齡,可是性靈的迷糊竟和稚童一般。婚後一年多才稍懂人事,明白兩性的結合不是可以隨便聽憑別人安排的,在性情與思想上不能相謀而勉強結合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一件事。當時因為家庭間不能得著安慰,我就改變了常態,埋沒了自己的意志,葬身在熱鬧生活中去忘記我內心的痛苦。又因為我嬌慢的天性不允許我吐露真情,於是直著脖子在人面前唱戲似的唱著,絕對不肯讓一個人知道我是一個失意者,是一個不快樂的人。這樣的生活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