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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自己就要孤零零的死在這個鄉村小醫院了。
但八月中旬的一天,張老師忽然來看他了,而且她是帶著侄女一起來的。小倩比一個月前離開烏石時胖了點,臉色也好看些了,只是目光還是那樣的憂鬱。
她們的到來讓夢才大吃了一驚,他慌亂的將自己骯髒而枯瘦的雙腿藏到床單下面。
“我們昨天回來就聽說你生病住院了——才一個月就變成這樣,都快認不出來了。” 張老師驚訝的望著夢才,看到他枯瘦如材的樣子,她的眼圈紅了。
“沒有關係,我就快好了。”夢才喃喃的說,他的眼睛警戒的向小倩那邊望去,他極不願意她看到自己現在這狼狽樣。自從在打穀場聽到翠花她們的嘲笑之後,他對女孩子變的極度敏感——還好,小姑娘只是遠遠的站在門口,眼睛並沒有向他這邊看過來。
“這麼大的病房,怎麼空蕩蕩的就你一個人啊?”
“其他病人都讓回去了。”
張老師感到很奇怪,剛想問是怎麼回事,這時有個男醫生聽到說話聲走進來。“你是他的母親嗎?”他問她。
張老師搖頭道:“不是的,他是我們村的蕪湖下放知青,。”
醫生看看夢才,又看看張老師,半信半疑的說:“你們倆長的還真有點像。”
張老師笑笑:“真不是我兒子,我要真有這麼個兒子就好了,我是本地人,在烏石小學當老師,不過,我們都姓張,五百年前也許是一家吧。”
醫生這才相信了,他有點憤憤不平的說:“你們那個烏石一隊太差勁了,叫他們派個人來把小夥子接回去,叫了幾次都沒人來,我們這裡正在搞清理階級隊伍,連院長——哦,現在叫革委會主任——都清理出來了,大家都在背靠背互相揭發,那還有人有心思去照顧病人?病人在這裡治病只會愈治癒壞。”
“是這麼個理”,張老師點點頭,話又轉到夢才身上:“他拉肚子怎麼拉了那麼長時間?人都瘦成了這樣。”
“他得的不是一般腹瀉,是痢疾,治療這病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藥,只能慢慢的調養,可是醫院天天只有水煮白菜,連油花都見不到,飯不是生了就是糊了,這樣的飯菜別說病人,就是我們這些好人都難以下嚥,你說說,他的病怎麼能好?”醫生喋喋不休的說。
這是個愛說話愛發牢騷的中年人,醫院“階級鬥爭”正處在高峰期,他大概在單位憋了一肚子的話,現在終於遇到一個可以述說的外面人。他告訴張老師一些夢才住院的事,說這個孩子挺可憐的,病成這樣子都沒有人來看望一下,醫院曾想寫信給他家人,但他就是不告訴他父母的地址。說到這裡看了看在一邊靜默的夢才,說:“小傢伙,你告訴我們你家的地址,我們打個電報,讓你父母把你接回蕪湖算了。”
“我沒有家。” 夢才冷冷的說,他很討厭別人稱他為小傢伙。
醫生對他的話有些驚訝,不解的問:“不會吧?誰能沒有家呢?”
“他是個孤兒,父母都去世了。” 張老師解釋道。
醫生有點窘,“啊,怪不得……”
在一陣沉默之後,張老師接道:“這樣吧,夢才,你跟我回去,到我家先住一段時間。”
夢才搖頭道:“這裡挺好,我那也不去。”
張老師笑了:“病成這樣還嘴硬,在這裡誰照料你?回到家裡,我每天至少可以燒點你喜歡吃的,聽話,跟我回去吧。”
夢才執拗的說:“不,我這裡已經待習慣了,等病好了再回去。”
張老師勸道:“醫生剛才都說了,痢疾這病一時半時好不了,需要慢慢調養,你是不是怕我麻煩?沒有關係,離開學還有二十多天,我在家也沒有什麼事,你來了,正好還可以和小倩做個伴。”
聽到姑媽說到她的名字,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向這邊瞥了一眼,恰好和少年的目光相遇,她迅速轉過頭去不看他。但剛才的一瞬間,夢才從她憂鬱的大眼睛裡看到了某種明媚柔和的東西,這是以前不曾有的,還有,那眼睛中好像有一種期望,她是不是也希望他去她們家?——少年的心一陣亂跳。
“小夥子,這位張老師對你可真夠好的,簡直就象親媽媽一樣。“醫生感嘆道。
“那我回去吧。” 夢才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就對了。” 張老師和醫生幾乎同時說,病房一下子變的歡快起來,小倩也向這邊望了過來,夢才透過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
“我們現在就走。” 夢才變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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