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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中有兩個人物你永遠無法忘記。一百單八將中武松和林沖在眾多武藝高強的將領中凜然而出,也許是施耐庵把“林教頭風雪山神廟”及“武十回”寫得太過精彩,這兩位截然不同的英雄總能躍然紙上。
水滸英雄中,林沖也許是最貪戀人間煙火的人了,作為禁衛軍的高階軍官,家有寬宅美妻,前程似錦,怎麼也不會料到會在梁山上做一名五虎騎將,而一連串明目張膽的無恥陰謀強加在這個近乎單純的男人身上時,他逆來順受,即使在牢城營中也依然勤勉地工作著,幻想能重見天日,其實是山神廟的一夜改變了林沖。風雪之夜林教頭飲著冷酒時會想些什麼,施耐庵沒有告訴我們,作為一名孤苦伶仃的勞改犯一定會想起在東京的日子,嬌妻美酒,校武場上叱吒風雲,然而這一夜過後林沖將不再想起,要好的朋友出賣自己,生活被剝奪得希望全無,逼上梁山的一個“逼”字最能體現在林沖身上,去梁山的路上林沖心中一定平靜得很。
第二章 說英雄 話好漢(4)
武松一開始便是個平民英雄,從打傷人到投柴進,打虎殺嫂、打蔣門神到鴛鴦樓,成為行者到二龍山落草,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武松行事,從沒有什麼禁忌,他從沒有想到什麼封妻廕子、錦繡前程,武松活得很簡單,後世之所以有那麼多人喜歡武松,只因為他夠簡單,打傷人便跑了,哥哥給害了便殺嫂報仇,敢在聚義廳前拂及時雨的興頭:“招安招安,都冷了弟兄們的心。”武松性格中沒有唯唯諾諾,全都是鋼筋鐵骨,這也許是分崩離析的一百單八將中,武松能在杭州壽終正寢的原因。
牢城營中,林沖上下使用銀兩,免了殺威棒,武松面對差撥索賄:“打便打,給你銀子,不壞了大宋的律例?”,都是英雄,總有些許不同。
怎樣“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是飄揚在水泊梁山杏黃旗上的四個大字,代表了梁山武裝的本質。可什麼是“替天行道”呢?行什麼樣的道呢?按照作者的意思就是代老天伸張正義?可書中伸張正義的地方不多,為己為私的地方倒是不少,卻有些“劫富濟貧”的事,值得大嘴說上兩句。
梁山好漢的行事風格,本來應該應該遵循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原則。但梁山大寨中的眾好漢們似乎並不太相信和奉行這條準則。而好漢們上山的動機,主要的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論秤分金銀、一樣穿綢錦,一種是待到朝廷招安,去邊庭一刀一槍博功名。前者拿來吸引草莽英豪,後者用以勸誘朝廷將佐。至於純出於為天下蒼生替天行道的動機而上山的,可以說一個也沒有。
水滸故事中多次講到了梁山好漢的“劫富濟貧”。這種事情具體又可分為三種情況:
第一,不需劫富而純粹的濟貧。如魯達資助金氏父女,如宋江在鄆城時,“時常散施棺材藥餌,濟人貧苦,賙人之急,扶人之困”。
第二,沒有濟貧而純粹的劫富。如智取生辰綱,如火併王倫後晁蓋派人下山打劫客商,如梁山人馬攻破高唐州、華州、曾頭市後,將金帛錢糧盡行裝載上車,揚長而去。
第三,就是劫富而又濟貧。如宋江打破祝家莊後,本打算屠莊,被石秀勸轉了性,反而各家賜糧米一石。(其實這點施捨只是牛身上拔了根兒毛,梁山好漢破莊後“得糧五十萬石”,而分給祝家莊五七百家佃戶的不過每家一石,施捨了千分之一,但好賴也總算是濟貧了);如攻破青州後,“計點在城百姓被火燒之家,給散糧米救濟”(其實這隻能叫賠償損失);如攻陷東平府後,先是“便開府庫,盡數取了金銀財帛,大開倉庫,裝載糧米上車,使人護送上梁山泊金沙灘,交割與三阮頭領,接遞上山”,而後才“將太守傢俬,大散居民”,這種濟貧更是如九牛拔一毛,比祝家莊那段濟貧還不如;再有就是打破東昌府後,“便開倉庫,就將錢糧一一傳送梁山泊。”
但不管這些具體的描寫如何,可以肯定的是,水滸故事的講述者是真心想把梁山人馬說成是劫富濟貧的仁義之師的,多少年來人們也是這樣相信的,而若去鑽研具體情節,就會有漏洞出現在眼前了。這種對“梁山好漢都是劫富濟貧的英雄”這一前提想當然的預設和想當然的接受,才是問題的要害所在。
之所以會有這種想當然的預設和接受,是因為劫富濟貧歷來就是下層人民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那些天馬行空自掌正義的遊俠看重劫富濟貧,如《清稗類鈔?義俠類》中提到的關東大盜白勝魁、週五等,都專劫富人,散賑無告貧民,那些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也同樣將此作為一項極重要的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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