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礎潤而雨(4) “所以我才會這樣難熬……(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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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婚宴因著這一段插曲,禮成以後的氛圍竟不如先前熱鬧。
沈千簷等人擁著梅時庸行“送入洞房”的大禮,龍鳳喜燭照亮整個廂房,項疏意自己掀了蓋頭將一群人攆出來,讓他們想喝酒的就快去喝酒。
而後便是觥籌交錯的流水席。
唐枕書沒有與他們一起湊熱鬧,自己找了個角落自飲自酌,兩杯酒飲下,便覺得腦子裡有些犯暈。
他正想著溜出去吹吹風,一抬頭卻發現梅時庸已不知什麼時候逃開人群坐在自己對面了。
“唐御史。”
唐枕書端著酒盞抬頭,眼底已經多了些醉意,見梅時庸過來便笑了,“你我之間,稱名吧。”
梅時庸默了默,明白唐枕書這是要與他交心,他自嘆了口氣,替唐枕書將酒斟滿,鄭重地喚了一聲:“枕書。”
唐枕書應了。
梅時庸又道:“方才疏意問我出了什麼事,我都與她俱實說了。”
“疏意說我迂腐,明知道你出手救我不是出於私心,卻偏要說先前那番話。”
“夫人不是尋常女子,玩笑之言,不必放到席面上來講。”唐枕書頓了頓,含笑道,“況且我知道你想要在那些文士面前維護我,多謝。”
“這‘謝’字我一輩子都說不完。”梅時庸打斷他的話,藉著酒勁又續上了前言,“疏意說的沒錯,我確是有些迂,一身官袍如願以償地接到了手裡,卻不知道要怎麼走接下來的路。你說我該死社稷?社稷這個詞可太大了。”
相比唐枕書骨子裡的氣,梅時庸的確更像個純臣,揣著一肚子文墨及第成名,卻沒料到志還未成,純澄的心就已經被盛京城裡的陰謀毀了三分。
他曾經覺得自己該報唐枕書的恩,可唐枕書的一番話卻讓他明白,比之所謂的“社稷”兩個字,這份恩情其實不該由他去報。
可話說回來,除了這份恩情,他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去報社稷。
畢竟捨命救他的不是社稷。
迎著一雙鬱悶的眼睛,唐枕書緩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告訴梅時庸這道題的答案。
“我不知道。”他說,“我不是為著社稷活的。就像你曾說過的,這隻手遮天的朝廷令你感到心寒,如今你已經擺脫了那些罪名,心可熱了嗎?”
人道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
唐枕書也是揣著一顆為國為民的心來到這裡的,但是高門仕宦與寒門貴子之間的那道城牆實在太高,他雖躋身於朝堂殿,卻無論如何也邁不過那面牆。
人心是會冷的,這座朝廷也早已令他大失所望。
“你看沈千簷,我很羨慕他,只因他的心還是熱的。”唐枕書舉了舉杯盞,遙遙地與遠處坐著的沈千簷對飲一杯,又對梅時庸說,“他說我的話很不堪,可我卻一句話都辯不出來,時庸,我心裡遠比你們想象的還要糟汙。”
唐枕書今日也是喝了酒,又被先前梅時庸的那些話牽扯到了思緒,換作平日,他絕不會將自己心中所想吐露半個字。
滿堂花醉的喜宴之上,他向世人訴他心中的難堪與不甘。
“我看不懂你了。”梅時庸凝視著自己面前的那一小杯清酒,眸中滿是不解的神色。
梅時庸曾在大理寺受過私刑,難捱的時候也想過就此鬆口,偏巧那時候事情有了轉機——有人在朝堂上替他翻案,使得他從大理寺被提入刑部。
事後才知道,當初那個替他翻案的人,其實就是他後來見到的唐枕書。
梅時庸說:“你讓我為社稷驅使,那你為的是什麼?”
“我的老師重‘禮’,我於是學‘禮’二十載,入仕之前,我最看重的是天下公義……時至今日,我不過為了自己一己私心。”
“可你不是。”梅時庸言辭篤定,似乎能夠感受到唐枕書內心的那份掙扎,“私心之下,你仍不願意捨棄自己最珍重的東西。”
唐枕書忽地笑了,抬手將手中的清酒飲下,極輕地喃了一句:“所以我才會這樣難熬。”
梅時庸再度愣住,一時不知該怎麼接唐枕書這句話。
他方才還說自己不懂唐枕書,此刻卻忽然有些懂了。
“今日是你的喜宴,不說這個。”唐枕書已經放下酒盞起身,他眉眼疲乏,面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說,“我出去透透風。”
唐枕書酒量一般,兩杯酒下肚便總要頭暈,筵席上溜出去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