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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遙脫口而出:“李三思便是俺爹!”
尤五“霍”地站起身形,一伸手,攥緊他右臂,叫道:“你……你……你就是恩公之子?”
李逍遙只覺臂上一陣劇痛,“啊喲”一聲,跳起來道:“你……你快放手!他媽的,痛死老子啦!”
他情急之下,忍不住張口便罵。尤五卻恍若未聞,連聲問:“是不是?你是不是恩公之子?”
李逍遙手臂運勁,忿忿然向回一奪。尤五這才驚覺失態,急忙放手,撫了撫他手臂,惶然道:“兄弟,實在對不住!你瞧,老哥哥這一時高興,就忘乎所以了。你……你……你當真是李大俠之子?”
說起來李逍遙此刻心中的驚喜,殊不下於尤五。原來李三思在兒子五歲那年,與妻子離家外出,就此雙雙失蹤。十幾年來,李逍遙見同村的孩子父母俱全,很是羨慕。而每每與玩伴打架,對方吃了虧,便要罵他“野種”李逍遙給人揭了短,自然不甘心,只有抬出小時候聽過的怪俠之言,回駁對方道:“我爹是個大俠客,武功高強,他在外面行俠仗義,早晚回來接我。你爹呢?嘻嘻,你爹不過是個泥腿子、鄉巴佬,只曉得做田扒糞!這樣的爹就是有一百個又有啥了不起?老子才不希罕!”
其實他十幾年來,已記不得夢見過爹爹多少次了,心裡實在想念得緊。只是由於幼年失親,李三思的模樣已記不大清楚,這夢中之人便往往形貌不一。有時是濃眉大眼,帶著他打家劫舍;有時是一身勁裝,飛在天上;還有一次居然夢見爹爹給人追殺,渾身是血,最後倒在自家門口。每次由夢中驚醒,幾乎都是一頭大汗,心中又驚又怕,生恐李三思出了什麼意外。此刻猛然間有了他的訊息,腦袋裡不由“嗡”地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裡面酸甜苦辣齊湧出來,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又似乎有個聲音在耳中狂叫著:“爹爹!爹爹!原來爹果然活著!”
尤五見他不答話,急得連連催問。李逍遙忍不住怒道:“他媽的,什麼真的假的?難道裝人家的兒子好有趣麼?”
尤五驚喜交加,連聲說道:“是,是。老哥哥太過高興,真是……嗨,那也不用說啦!”
雙手微微顫抖,摸出藥酒葫蘆,恭恭敬敬捧了過來,道:“來來來,我先敬恩公……和恩公之子一杯。哈哈,這可真太巧啦,你父子兩位先後都救過我的命。老弟,你既是我的恩公,又是我的恩公之子……嘿,有趣,有趣!”
李逍遙接過葫蘆,心道:“原來爹也救過你這傢伙,倒也真是巧了。老子家裡人怎的胡里胡塗,盡只替你一個人保鏢?你這傢伙好討人喜歡麼?”
尤五見他面帶微笑,兩眼卻是通紅,低聲問道:“老弟,你……你怎麼樣?”
李逍遙搖搖頭,過了半晌才道:“我沒事。我爹他……還好麼?怎的十多年也不回來看我?”
話音未落,鼻子裡一酸,兩串淚珠順著臉頰直滾下來。
尤五連連搓手,結結巴巴地道:“這個……這個說起來一言難盡。兄弟,你別急,李大俠現下雖然不……不大方便,可也沒有性命之憂。他……他給人囚禁在雲南,那人有一件干係重大的物事,須著落在李大俠身上,因此倒沒受什麼委屈。”
李逍遙聞言大驚,急道:“怎麼給……給人囚禁起來啦?他不是武功很高麼?俺娘是不是和他一起?”
尤五微露尷尬之色,遲疑片刻,道:“李夫人也還好……就是……哎,一時也說不清這許多事。”
李逍遙心急如焚,見他講話吞吞吐吐,忍不住怒道:“尤大哥,你這人好不爽快!我爹他……他究竟如何給人囚禁了?你倒是痛快說啊!”
尤五躊躇半晌,只憋得面紅耳赤,突然長嘆一聲,搶過他手裡葫蘆,猛灌兩口,說道:“兄弟,你別心急,我……我從頭說給你聽。”
李逍遙待他喝完,也取過葫蘆,仰頭抿了一口,皺著眉連連點頭,示意他快講。只覺這酒入口辛辣無比,兼且藥氣沖鼻,嘴裡兀自含著半口,難以下嚥。
兩人相對坐下。尤五緩緩說道:“你老哥哥我本名叫皇甫英,原是南京直隸應天府的捕快班頭。承江湖上各道朋友瞧得起,說我辦案手段不差,都喚我做名捕,又有個外號叫作鐵臂神鷹。兄弟你瞧,我這隻左手早先給賊子傷了,後來換上一隻鐵手,所以才有鐵臂之名。這個……適才不知老弟你的底細,所以未敢明言,你別見怪。”
說著左袖挽起半尺,露出一隻黑黝黝的怪手,果然是生鐵鑄就,又道:“我平日將這隻手藏在袖中,常人等閒是瞧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