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第2/3 頁)
傳宗嬉笑道:“有。”
說罷,一手抓過他手上的銅板,然後從懷中又拿出一包遞過去。
“哎,我說,要不你別這麼費盡心思了,不如我來當你爹,保管將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陳傳忠用著狎猥的語氣說著。
伸手接藥的小手一頓。
蘇忱霽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珠子都不曾動過,緩緩露出無害又空空的笑。
“好啊,那…你會陪她一起去嗎?”語氣冷涼如冬日寒霜。
陳傳忠雞皮疙瘩爬滿身,也不想惹眼前這個邪氣的小孩,“那算了,還是將屍體留給我。”
蘇忱霽捏著這包藥,沒有絲毫留戀地轉身,瘦小的身影被光拉得修長。
陳傳宗立在原地,兀自摸著下巴,露出意味分明的笑。
小寡娘長得不錯,活人他是不敢上,這死人嘛……倒是可以。
一輛驢車拖著十幾個人,那男女老少皆有,挨挨擠擠吵吵嚷嚷一路,終於在金烏高升時到了鎮上。
二月好時節,春序正中,舉目望去挨挨擠擠的人擁簇著貨鋪,有挑擔的賣貨郎,也有席地擺攤的簪花婦人,亦有雜玩逗樂的江湖賣藝人,奼紫嫣紅的熱鬧景色恰似長安花。
甫一踏入晉中地界,沈映魚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前世她不敢回來,情願龜縮在陳家村十幾年,後來被帶去盛都,她亦不能回來,只能待在蘇忱霽的身邊,一待也是許久。
不是未曾沒有想過回晉中的沈府,她做夢都想,但她不敢。
現在踏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感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兩眼茫然地環顧四周。
她快忘記沈府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
順著人流往前走,拐過窄巷子,她終於找到了。
幾年過去了,當年被燒燬的沈府已經被推倒,新建著旁人的府邸,熟悉的景色都已經不見了。
爹孃和沈府眾人便是葬身在此地,她被陳娘帶走得急,甚至連屍骨都未曾替他們收斂,著實是個不肖子孫。
沈映魚眼前模糊,就著跪地,傾身三拜,這一拜卻久久不能起身。
她是最小的孩子,上頭的哥哥姐姐皆待她極其好,任何事都是先緊著她,而她到頭來竟連屍骨都未曾替他們斂過。
“對不起,是映娘來晚了。”沈映魚哽咽著。
若是沒有死後化為意識的那幾十年,她恐一輩子都不會醒悟。
前世的她錯得太離譜,恨錯了人,忘記了本我,亦忘記了家人屍骨未寒。
她現在有心想要斂屍骨,可連衣冠冢都無法立,亦想要報這滅頂之仇。
可燒沈府的人是太子,身份貴重,是她連衣袂都觸碰不到的人。
如今唯有倚著忱哥兒,他日後跟隨在瑞王身邊,扳倒太子算作是為沈府滿門報仇雪恨,所以她得要養著他,跟著他。
“姑娘,天寒地凍,久跪不得,切莫傷了身。”溫潤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沈映魚緩緩地抬頭,眸中淚水漣漣,在白皙的小臉上掛著,可憐得分外惹人憐愛。
眼前的是一位青衣長袍的白麵儒生,彎著腰,伸手遞過來一張白淨的帕子。
“多、多謝。”沈映魚伸手接過,擦拭著眼角的淚,緩緩站起身。
青年嘴角含著溫潤的笑,忽然定睛看著眼前,做普通村婦打扮的女人。
許是哭過一場,淚水洇溼了眼睫,七分清秀瞬間加了三分憐人。
真的,有些像。
“不謝。”他剋制地收回視線,退後一步,行了禮轉身朝一旁走去。
他正是朝著前方的宅子行去。
“先生留步!”沈映魚見狀,下意識喚住他。
玉面儒生回首,臉上帶著疑惑,溫聲詢問道:“姑娘,可是有旁的事?”
沈映魚張嘴,猶豫再三道:“敢問先生,可是此間房屋的主人?”
顧少卿搖搖頭道:“非也,只是此間主子聘請的教書先生罷了。”
“那…請問一下,這宅子…”沈映魚張口想問這宅子是誰,可抬頭看著上面高懸的申府兩字,瞬間泯然於口。
那太子外戚便是姓申,旁人不曉得這座宅子背後的主人是誰,但她曉得,偏生又無可奈何。
沈映魚越發堅信,要留著蘇忱霽,要親眼看著他扳倒太子,也要親手教太子嚐嚐死的滋味。
顧少卿還在等著,只見眼前的身形羸弱的村婦,秀麗的臉上閃過輕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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