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天觚(第6/9 頁)
,卻依舊烘不盡這殿內令人心中發寒的孤寂感。
趙姬穿著一件淺黃色的聚羅衫,肩上披著緗色印泥飛雲帔,下身穿著五色花羅裙,腳下踏著鳳頭履,頭上梳著凌雲髻,戴著一頂金芙蓉冠子。秦國以黑為尊,以她的尊貴身份,也自是可以穿與秦王一樣顏色和制式的冕服綬帶。只是她自少時起就喜歡顏色鮮亮的服飾,除了出席比較莊重的場合外,她私下都是怎麼豔麗怎麼打扮的。
紅妝翠眉,面上敷了幾層粉才遮住了眼角的紋路,兩鬢少許銀白的髮絲也儘量用髮飾掩住了。大殿之內點亮了零星幾個燈盞,並不是燈油不足,而是這樣的光線下,別人才不會看清她臉上的皺紋。身為一個國家地位最尊崇的女人,儘管已經落到了最狼狽的地步,趙姬也儘可能地保持著自己的尊嚴。
幸好她的兒子雖然把她囚禁在這裡,但所需用的一切事物絕不苛待。只是身邊伺候的人全都換成了宮女,平日裡禁止男人進入雍宮。
想到這裡,趙姬瞥了一眼自從進了殿之後,就一直藏在陰影中的男人,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麼混進雍宮的。
大殿之中,擺了許多琳琅滿目的禮品,大部分都是她該分到的新制春季衣袍和配飾,還有些就是趙國的戰利品。趙姬出身趙國,一生中最好的時光就是在趙國度過的,所以也許是為了迎合她的喜好,這些戰利品都是經過層層挑選的珍品,甚至還有趙國王室代代相傳、只有王后才能佩帶的一對龍鳳紫蚌笄。
那是用一對稀有紫色蚌殼做成的發笄,經過打磨之後顏色還隨著光線的變化而變幻莫測。而且蚌殼都是有弧度的,這對發笄卻是筆直的,從長度和厚度都足可以推斷出那個蚌殼有多龐大,更不用說那上面雕刻的龍鳳都纖毫畢現栩栩如生了。趙姬曾經不止一次從信中聽趙王太后說過此物,一見之下便立刻拿在了手中細細端詳。
想當年那趙王后也不過是一介娼姬,兩人還曾經在趙國的宴會上見過數次。當初誰曾想得到兩個小小的舞女,一個會成為趙國的王太后,而另一個會成為秦國的王太后。
聰明漂亮的女人往往都會互相攀比,且不論趙國和秦國究竟哪個國力比較強盛,趙姬覺得自己還是勝了,畢竟這對龍鳳紫蚌笄現在是在自己的手上,而趙王太后是死是活,她卻沒有興趣去了解。
把玩著這對龍鳳紫蚌笄,趙姬從一堆珍奇異寶中款款而行,特意描畫過的眼梢隨意地一掃而過,最終落在大殿角落裡站著的那人身上。
雖然殿內燃著的燈盞並照不到對方的容顏,但已經足以勾勒出對方栗色胡服之下強壯的體魄,每根線條都是那麼完美。
趙姬舔了舔微微發乾的唇瓣,她已經被囚禁在這裡足有十年了。嫪毐長得什麼模樣,她都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潛入雍宮一次,那麼他就可以來這裡第二次、第三次……
“說罷,爾想要何物?”趙姬揮了揮袖子,已經無法忍耐這樣的沉默。往日早已習慣這大殿中的死寂,可現在卻讓她覺得有股令人喘不過氣的黏膩感。
“臣嚮往夫人已久。”那人開口了。聲音低沉之中有些尖細,再加之其刻意地拿捏,保持著不高不低的一個聲調,讓人聽起來非常不舒服。
可趙姬卻是一顫,連呼吸都頓住了。這句話正是嫪毐初見她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
也許是被勾起了往日的記憶,也許是對方暗含曖昧的稱呼,更也許是因為對方暗示自己同嫪毐一樣的謀求,讓趙姬本來緊繃著的臉容也放鬆了少許,朝那個黑暗的角落裡又向前走了兩步,柔聲笑道:“儘可言之。”
“夫人幽居此地,實在是令臣心痛不已。臣經營數年,終有一日得見夫人真容,實在三生有幸。”那人再次開口,卻是又換了一種口音。
趙姬卻一下子怔住了。因為這人說的是一口趙國的口音。
趙姬這一輩子,最快樂的並不是當王后或者太后的日子,反而是在趙國當歌姬的歲月。
雖然沒有貴重的衣裙、珍奇的飾品,卻可以享受眾多男人追求仰慕的眼神。
趙姬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她從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即使被幽禁此處十年,容顏也日漸老去,可有時攬鏡自照,她還是會覺得自己美豔不可方物。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又怎麼會有她這樣成熟誘人的風韻身姿。
這樣想著,趙姬又忍不住往那人的方向走了兩步。
“臣不忍夫人被困此地,遂想了一個法子,定令夫人脫離牢籠。”
趙姬輕呼了一聲,反而定住了腳步。她本以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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