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犀角印(第3/8 頁)
,咬牙道:“殿下,既然身份已換,那犀角印是否要換?”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換下的衣服袖筒裡找出他每日都隨身帶著的那枚。
燕丹把腰間的犀角印收入懷中,淡淡道:“無妨。汝應稱吾為什麼?”
“……明璣。”姬青想了很久,才想起來燕丹的字。丹明璣、青琅軒……他們的字,也是取得很相似。但現在,姬青無比痛恨這種相似。
“善。”
姬青沒有再說一句話,麻木地坐在車廂內,聽著外面的馬蹄聲,知道這駕馬車,正不停地向著咸陽方向奔跑著,奔向他未知而又可以預見的、悲慘的未來。
而他,無能為力,也無可奈何。
二
秦。
姬青的一生,在他十二歲的那一年,出現了巨大的轉折。
他成了燕國的太子,並且去咸陽為質,迴歸故土的日子遙遙無期。
咸陽要比薊城大上數倍,而聞名遐邇的咸陽宮,更是氣勢磅礴威武宏偉,讓人站在那巍峨的城牆之下,就有種自感其身渺小的錯覺。當姬青看到了年輕的秦王政時,更覺得此人有股君臨天下的迫人威勢。
姬青低著頭,下意識地把燕丹和眼前的秦王政互相比較,但旋即又失笑不已。
燕丹?那人現在已是一名侍從,連咸陽宮的正殿都不得入內。而他,才是現在的燕太子。
因為從小和燕丹一起長大,姬青模仿起對方的言談舉止都十分熟練,這一路上其他侍從也許多少也能看出些端倪,但卻無一人說破。也就說,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件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事情。
燕丹不想為質,那麼就只有他來代替,誰讓他是最適合的人選呢?
姬青深吸了一口氣摒除雜念,以下臣之禮見過秦王政。
事實上,這位幽禁自己母后、殺掉自己兩個異父弟弟、逼仲父呂不韋自盡、外界傳聞殘暴不堪的秦王政,對姬青並沒有太多刁難。只是隨意地問候了兩句,便讓人帶他下去了。姬青的眼角掃了一下秦王政案几上那一摞摞的書簡,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日理萬機的秦王政,又怎麼會在乎他這個燕國質子?
燕國是戰國七雄中離秦國最遠的國家,範睢曾跟秦王進諫,遠交莫如齊、楚,近攻莫如韓、魏,既得韓、魏,齊、楚能獨存乎?這著名的遠交近攻的策略,居然提都沒有提到他們燕國,根本就是不把燕國放在眼內。
而送他這個質子遠來咸陽,說起來應該更多的是為了安燕王喜的心吧……
咸陽民風淳樸,十之六七的路人都佩帶刀劍武器,武風之盛,簡直是他國所不能比擬。極少能看到身穿華服者,人人都步伐飛快,絕無漫步街頭閒散之人。姬青只隨意地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車簾,渾渾噩噩地來到質子府。他以後的人生,就只在這方寸之地徘徊流連了。
事實上他還是可以自由出入質子府的,只是他每次出門都會有秦國的衛兵在後面跟著,看起來像是在保護他的安危,實際上是在監視他的所作所為。這樣一舉一動都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感覺,如芒在背,姬青實在是很難接受。
而且他今年才十二歲,秦王政卻不可能給他安排任何夫子教導學習,甚至想要看書也需要自己派人去買,而且每卷書簡在到他手中之前,都要經過層層檢查。
這樣的生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泥沼,簡直讓人慢慢泥足深陷,直至窒息。
姬青越來越沉默寡言,但燕丹卻幾乎隔幾日就會溜出質子府,在咸陽的大街小巷逍遙度日,很快地學會了咸陽口音,和很多人打成一片。
看著如魚得水的燕丹,姬青總是忍不住陰暗晦澀地想,若是他沒有變成質子,是不是也會如此無憂無慮?又或者,依舊在薊城過著世子的富貴悠閒生活?
但就像是燕丹所說的那樣,人生總會有一些事情,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
姬青已經習慣於每個月都修理眉毛,而燕丹也在一點一點地用各種草汁逐漸改變著自己的容貌。有時候姬青看見那張不起眼的黃瘦的臉容,都不禁有些發呆。
在時間的流逝中,他們再也不相似,不管是從面容身材還是性格舉止。
姬青變得陰沉冷漠,他越來越習慣於質子的身份,以至於多年前那些在薊城的日子,久遠得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一般。
他覺得他就是燕國的太子。
而每晚每晚,他都在幽暗的油燈下,拿出隨身攜帶的那枚犀角印,用指尖摩挲著印鑑上彎彎曲曲的線條,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他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