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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穿上軍裝說,我現在就去吧。
姐姐走後母親流著淚和我說話:你不要怪你姐姐,現在社會上抓得緊;你回到老家可怎麼過日子呀,沒吃的,也沒燒的,冰鍋冷灶的……
我告訴母親:不要擔心,夾邊溝那麼嚴酷的生活我都經歷過來了,回到老家還能把我餓死嗎?說著話我突然想起牛天德託付的事來,我就拿過自己的布兜,掏出那把棕刷子和針線包遞給母親。我說,媽,你這幾天抽個時間到暢家巷去一趟,到一個名叫牛天德的人家裡,把這個刷子和針線包交給他們家的人。我在一張紙上寫下牛天德家的門牌號,他的女人和姑娘的名字。我叫母親把紙張收起來,不要叫姐姐知道。然後我又對母親講了牛天德的故事……
牛天德的故事還沒講完,姐姐就回來了,她說買了早晨六點鐘的火車票……於是,轉天早晨天還沒亮,我就登上了去西安的列車……
我在陝北佳縣農村我家的窯洞裡住完了一個冬季,春天到來的時候聽到了夾邊溝的右派回到原單位的訊息。我想打聽一下回單位的右派是怎麼安置的,1961年的4月,我又回了蘭州一趟。這次我在姐姐家住了幾天,母親告訴我,她把棕刷子和針線包送到牛天德家去了。牛天德的女人和姑娘看見棕刷子和針線包就哭了,哭得很傷心,眼淚擦不幹……
聽完牛天德的故事,我沉默良久,然後說,你能不能講一講你從明水農場逃跑的過程。就我知道的,其他逃跑的人都不敢從明水河車站上火車,因為離農場太近,有人巡邏,有人追捕……
高吉義先生說,要說我的逃跑過程,那可又是一件叫人想不通的事,驚心動魄……我們明天再談吧,我一輩子都在逃跑,關於這個問題,沒個三天兩天是說不完的……
我告別高先生離開他的花卉醫院。花卉市場的鮮花開得萬紫千紅。建蘭市場人流如水,摩肩接踵。小販的叫賣聲、顧客的喧囂聲和廉價的音響轟然入耳令人頭暈。
天明之前,陳毓明在馬紮上坐著迷瞪著了。迷瞪了不知多長時間,一個病號把他叫醒了,說是解手。他把便盆拿到鋪前放下,病號就從鋪上挪過來蹲在便盆上邊。幾分鐘後病號又回鋪上躺下,他端起便盆往外走,並且捎帶著提上一隻尿桶。這間房子是裡外間,外間沒有窗戶,只有門板縫裡透進來幾束光線,無法判斷幾點鐘了。再說,掛在牆上的風燈還散發著淡淡的黃暈。但是一拉開房門,他立即就知道快到九點鐘了,因為太陽已經從祁連山腳下的戈壁灘上升起一房高了。
門口橫著兩具屍體,那是夜裡他和艾學榮抬出來扔下的。他繞開屍體往前走了十幾步,把糞便潑了,接著又倒尿桶。倒完尿桶直起腰來,他面朝東方的天空站了幾分鐘。他很是驚奇,來明水農場已近兩月,似乎沒看見過明水農場冬天的太陽竟然有這麼亮。它雖然沒有多少熱量,照在身上涼颼颼的,但它把河西走廊的天空照得亮堂堂的。祁連山呀,戈壁灘呀,白草萋萋的荒灘呀,全都籠罩在無邊無垠驚心動魄的玫瑰色霞光裡。
他轉身往回走的時候還朝著北方的河壩和山水溝看了幾眼,山水溝像是大地的裂隙,彎曲著延伸到河壩的沙棗林。沙棗林、沙棗林北邊的鳴沙窩和更遠處的地平線上晨霧瀰漫,晨霧也被霞光染紅了,像是他的眼前掛了一塊遮天蔽地的玫瑰色紗簾,朦朦朧朧絢麗至極。
他一推開房門,陽光又撲在地鋪上,把門口睡的人和他們骯髒的被褥都照亮了。他咳嗽了一聲,清一清嗓子喊,起床了,起床了,太陽昇起來啦!
有幾個人坐起來了,但大部分還不動彈。於是他沒有關門。故意叫陽光把房子照亮,接著喊,喂,你們還不起呀,太陽都一房高了。這麼好的太陽,你們看呀!
又有幾個人坐起來穿衣裳了,他們都往門口看。有的人說:
還真是的,今天的太陽格外亮。
該起了該起了,太陽鑽進被窩來了。
但有個聲音卻說,你把門快關上吧。你把涼風放進來了,要凍死我們嗎?太陽昇起來了,黑暗留在後面,但那不是我們的太陽。
陳毓明怔了一下。說話的是睡在房子中間的張繼信,永登縣某中學的校長,一個病得走不了路的人。陳毓明說他,怎麼不是我們的太陽?太陽是最公正的東西,它照在別人身上也照在我們的身上。
張繼信又說,你的話一半對一半不對,太陽是最公正的東西,照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