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3/4 頁)
或許還有一些名叫幸福的歸宿。我曾經幻想著那個人是我,想著想著,我就心潮澎湃起來,像編故事一樣,可編著編著,那女主角的臉卻總是那麼模糊,每當編到女主角和我深情相擁的時候,那姑娘的臉往往就被我忽略了,故事也就結束了。
225。
我在無聊的一天清晨突然想給四十歲的自己寫一封信,可寫了好幾遍,都被我撕掉了。因為我實在想像不出四十歲的自己會是一個什麼模樣。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這些狀況對四十歲後的自己還有什麼意義。我知道時間會改變一切,會沖淡一切。時間是最牛逼的殺人武器。它用衰老來一步步的摧毀你,一步步的笑話你。你卻無能為力。我不停的寫,不停的撕。最後,我寫了一句話:還在嗎?在就好。看著那一句話,久久的,我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還笑得好大聲。我想,如果不在的話,那我又要寫給誰呢。就算是在,他又能理解嗎?在我看來,四十歲的我,二十六歲的我,十六歲的我。他們是三個人,三個不同的人。
226。
多多死掉了。它死之前我有兩天不在家。我在頭天中午突然接到一個出差的任務,要去河北的一個地方拍片子,說好當天就能回,結果到了那裡以後才發現任務比想像的要困難,我拼命的做,也耽誤了一個晚上。我在當天傍晚匆匆忙忙趕回家的時候,我站在客廳沒有聽到多多熟悉的叫聲,當時我的胸口就一陣發涼。我衝到陽臺上,看見它靜靜的趴在窩裡,奄奄一息,它面前的鐵盆被它舔的通明透亮,水杯裡厚厚的一層灰。它的眼皮無力的睜開了一下,看著我,透著無限的誠實,然後又無力的耷拉了下去,我看見多多旁邊還有三隻死了的小狗,它們那麼小,眼睛都沒有睜開,像小老鼠一樣,透過那張粉紅色的皮還能看見一些青色的血管,那麼細。多多身下的羊水浸溼了我給它墊的小毛毯。我把它抱起來的時候,我發現毛毯上還有一些暗紅色的血跡。那一瞬間;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了出來; 我感覺它的肚子還是那麼大,肯定還有小狗。我飛奔下樓; 打車四處找動物醫院; 我從來都不留意這些地方,可那天晚上我像瘋了似的滿北京城四周找動物醫院,我摟著它,我看著它,我一邊又一邊的愛撫著它,它仍舊是一動不動,當我找到一家醫院的時候,我車費都來不及付,就下車衝了進去,可結果還是晚了,醫生說沒救了,營養不好,又加上難產,死了。我一個人蹲在路邊不停的喂水給它喝,把麵包、香腸這些多多最愛吃的那些東西一一在我嘴裡嚼爛; 再塞進它的嘴裡; 我以為這樣能讓它活過來; 能讓它象原來一樣陪著我看書; 陪著我發呆。可是,最終,它還是死掉了,我嚼著滿嘴的麵包,把它抱在懷裡,感到了一種深徹的孤獨和無奈,渾身都是,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沉默著,在霓虹漸上的夜晚,在車水馬龍的路邊,我抱著多多在人群裡,一邊不停的走著,一邊下意識的從嘴裡吐出麵包來塞進它的嘴裡,走得漫無目的,時斷時續。
最後我把多多埋在了公園的樹林裡,我給它挖了一個很深的坑,然後給它鋪上一些松枝葉,還有它的三個小寶寶,我把它們放在了一起,我最後看了它一眼虎頭虎腦的樣子,我蓋上土,又默默的看了一會,走了。
227。
我們都只是過客,全部都是。我們在彼此的生命裡匆匆而過,在某些敏感的軀體上留下白白的劃痕,可歲月輕輕一抖,那劃痕就不復存在,最後只有那數不清的灰塵在漫天飛舞,它們才是最後的主宰。它們自由自在。它們無所不在。我們都將被它掩蓋。
我知道我會忘記多多,就像忘記我生命中所有的人一樣。儘管我知道它會一直在某個僻靜處默默的看著我,看著我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裝腔作勢,看著我在深夜低低的哭泣,舔飾著傷口,但它再也不會出現了,它把我拋棄了,它早早的離開了我,它去天堂了。
《北京桂花陳》第十六章
228。
北京的夏天很容易讓人心浮氣燥。不管走到哪裡,似乎都有一股熱流與你不期而遇。那滾燙的大街,湧動的人流,平平望去,從地面升起的那股蒸汽讓每一個視線中的人都在顫抖,扭曲。當有一天我從一個二流明星的新聞釋出會上出來的時候,我被堵在了西三環上,那麼多的計程車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時而才能微微的蠕動一下。炙熱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射著面板,我覺得我就像坐在火山口上,渾身軟綿綿的發乾發硬,而我的每一個毛孔卻在聲嘶力竭的替我喊熱。我望著車窗外那發白耀眼的陽光,忽然便對工作失去了興趣,我打了個電話告訴許威,說我病了,我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