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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說完這句話,抬步向山下走去。
盛夏的暴雨,來的粗暴突兀,去的也是乾淨利落,沒有絲毫依依不捨,當寧缺和桑桑走到山腳湖畔時,雨便停了。
雨歇,回舟。
寧缺單手拎起小船,傾掉船艙中積著的雨水。
小船重新漫遊在復得平靜的雁鳴湖上。
一場暴雨過後,湖面的空氣變的極為乾淨清新,盛夏的暑氣被一掃而空,湖風中瀰漫著青枝折斷後的微甜味道。
小船駛入蓮田一角。
此處蓮枝斷裂,荷花盡碎,湖水渾濁不堪,看著十分悽慘。
天穹上的雷電,威力再大也不可能造成如此的畫面。
在湖水上無力殘破飄浮的荷葉上,隱約可以看到些鐵渣的痕跡。
寧缺看著湖間殘破荷枝,笑著說道:“留得殘荷……聽雷聲。”
……
……
土陽城地處大唐東北邊陲,依岷山,近荒原,縱使是盛夏也極為涼爽,入夏後雨水漸沛,卻極少能夠聽到雷聲。
雨水漸多,不代表這裡能夠像南方一樣,奢侈地挖湖種荷,土陽城裡只有將軍府有荷塘,只有很少的人能夠見過殘荷,自然這座邊城裡不會有太多人會像詩人文士般對著殘荷大發感慨。
然而當土陽城裡的人們,看見城外草甸間那支大唐騎兵殘軍時,他們不得不震驚感慨,甚至是震驚到無語。
很多年來,大唐軍隊基本上就沒有吃過什麼虧,夏侯大將軍統帥的東北邊軍,更是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為什麼城外那支騎兵卻是殘軍?
其實這只是一個並不美妙的誤會。
土陽城外草甸上的大唐騎兵,並沒有在荒原上打敗仗,只不過千里跋涉,盔甲染灰,馬倦人乏,最關鍵的是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麻木的神情,隊伍裡瀰漫著衰敗的氣氛,所以才會被誤認為是殘軍。
能大唐軍人們麻木的原因,是不遠處山林間那個荒人男子。
那名男子身上的皮袍早已破碎不堪,血水混著灰塵,塗抹在不知從哪裡偷的衣裳上,看上去異常疲憊,甚至隨時可能倒下。
就是這樣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跟著大唐騎兵,從荒原深處,一直來到了土陽城外,始終都沒有倒下。
大唐騎兵們看著遠處那個男人,神情很麻木,眼中甚至有些敬畏的情緒。
過去這些日子,那個男人始終跟著大唐騎兵,時刻準備著衝營刺殺夏侯大將軍,他嘗試了十七次,失敗了十七次,卻一直堅持。
大唐騎兵不是不想殺死那個男人,只不過那個男人用他的強大和毅力,證明了他很難被殺死,尤其是在唐**人不想付出玉石俱焚的代價時。
狙殺與反狙殺,暴襲與包圍,在這漫長的旅程中,不斷地發生,然後沉默地結束,那個男人無法殺死夏侯大將軍。
夏侯和他麾下的無敵騎兵,也無法殺死那個男人。
次數太多,所有的大唐騎兵,哪怕是那些最驕傲的將軍,面對著那個已如乞丐般的強大男人,都有些麻木了。
馬蹄聲起,警戒騎兵分開一條道路。
夏侯馳馬而至,看著遠處草甸上的唐,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在過去這段日子裡,大唐騎兵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誘殺這名魔宗強者,有幾次險些成功,卻最終還是被對方逃了出去,而唐也有幾次機會成功地靠近了夏侯,逼夏侯與他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夏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無數騎兵作為護衛,所以在這連綿的戰鬥中,終究還是唐要落在絕對的下風。
如今的唐已經受了重傷,根本沒有魔宗強者的風範,更像是一個可憐的乞丐,然而唐沒有死,唐還是堅持要殺他。
夏侯也受了不輕的傷,他身上那件書院打造的盔甲,在唐手中那把妖異的血色巨刀侵伐之下,終於在前日正式毀壞。
“我的身後便是土陽城。”
夏侯看著遠處草甸上的唐,漠然說道:“你沒有機會了。”
唐說道:“我說過你已經老了。”
夏侯說道:“我也說過,年老體衰這種話,對你我都沒有意義。”
唐說道:“問題在於,你的心老了,從你決定告老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真的老了,老就是弱,如果土陽城再遠百里,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中。”
夏侯沉默,發現對方說的話是對的。
“但我擁有土陽城,我擁有無數效忠於我的鐵騎。”
夏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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