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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院側門靜坐思考了整整三個月,他對這場決鬥中可能會發生的狀態,包括寧缺苦修破關之後境界暴漲,都做了最充分的準備。
他堅信在寧缺的刀和自己手中的劍相遇時,肯定會有絲毫凝滯。
因為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思考。
只要思考,寧缺便會從自己手中這把劍想起朝小樹。
朝小樹的劍為什麼會在自己手上?
朝小樹真的敗給了自己?
朝小樹是活著還是死了?
如果朝小樹活著,寧缺你這一刀還砍得下來嗎?
你就不擔心砍下這一刀,朝小樹會跟著我陪葬?
你以為你閉上眼睛不看這把劍,就可以讓自己停止思考?
柳亦青冷漠想著。
他堅信寧缺會思考。那麼就算寧缺擁有非人類的意志力,能夠保證揮刀的動作沒有任何停滯,但他的心境肯定會出現一處缺口。
強者相爭,爭的是勝負,而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柳亦青知道自己能抓住寧缺心境上的缺口,為此他已經準備了很久。
……
……
然而寧缺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他閉著眼睛,一刀向身前砍下,砍的是那般絕決而狠辣。
他的思想也沒有停頓。
他閉上眼睛的原因。不是不想看見朝小樹的劍。
他根本沒有去想這是誰的劍,根本沒有想朝小樹可能死了,可能被關在劍閣裡生不如死,如果自己一刀砍下,朝小樹可能真的死了。
他什麼都沒有想。他只是想砍下手中的刀。
這種想法很簡單。
比柳亦青的想法簡單太多。
所以也強大太多。
寧缺手中的朴刀驟然間變得明亮起來!
無數道金色的光線,從暗沉的刀身上噴薄而出,如一輪太陽躍出雲海,又像是暮色中正在燃燒的雲彩。
刀身噴射出的金色光線,被寧缺的念力束成一蓬,沒有向四周播灑,而是化成一蓬火苗,直接擊打到柳亦青的臉上。
……
……
程立雪扶著窗欞的雙手驟然一緊。在車中站起身來。
喀喇兩聲,窗欞粉碎,馬車車廂壁被他撞破一個大洞。
站在車旁的何明池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握住車輪的右手因為緊張而用力,指節深深陷入車輪之中,木屑四處噴飛,
二人震驚看著書院側門處,不可思議喊道:“神術!”
……
……
書院側門前的青磚地面上。響起一道淒厲的慘叫。
寧缺刀身上的萬道光耀,如流火般擊打在柳亦青的臉上,那些純正的昊天神輝,映入他的眼簾,然後刺入他的識海,令到他一陣劇痛。
然而他的雙眼傳來真實的劇痛,任何光線瞬間消失。世界變得一片黑暗,他再如何劍心堅定,也不由心神煥散,劍勢頓亂。
寧缺手中的朴刀,砍在了柳亦青的劍上。
刀勢浩然。
柳亦青劍尖上的風雷。頓時如灰飛,如煙滅。
彷彿正在燃燒的朴刀,繼續砍下。
柳亦青手中的劍直接變成無數碎片。
刀勢依然在繼續。
寧缺閉眼出刀,他只知道柳亦青原先的位置,
所以朴刀落下時,沒有砍中柳亦青慘呼退後的身軀,而是砍在了青磚地面上。
但只要砍下來,那便夠了。
燃燒的朴刀,重得砍在地面上,濺起無數道火星,刀身上的昊天神輝,更是驟然間暴開,化作一道恐怖至極的天地氣息,隔空擊打到柳亦青的身上!
狂風大作。
在這道浩然至極的天地氣息裡,柳亦青的身軀就像是颶風之中的沙袋,輕飄飄地斜斜飛起,重重落到堅硬的地面上,狼狽不堪地連續翻滾了十幾圈,直到撞到山坡下的一顆桃樹上才停下。
只聽得喀喇的一聲響,不知道是桃樹斷了還是他的骨頭斷了。
柳亦青用顫抖的右手扶著桃樹,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此時衣衫破裂,身上鮮血直流,染著塵埃,慘不忍睹,已經開了些時日的桃花簌簌如雨落下,灑在的身上,比血的顏色還要更濃三分。
最恐怖的是,他的雙眼看著完好如初,甚至還帶著剛開始時的凜冽劍意,然而看他茫然左顧右盼的神情,竟是不能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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