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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不再熹微,和春風一道溫柔地照拂著山腳下的書院,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書院後方緩緩走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裡望了過去。
在山道上摸爬滾打一夜,寧缺身上的學院春服被撕破了很多道口子,再加上那些泥土的痕跡和糕點的汙漬,看上去顯得異常狼狽。走在他身旁的桑桑也好不到哪裡去,身上全部是灰垢,頭髮和肩上殘留著很多草屑,看上去比她身後揹著的大黑傘更髒更舊。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書院諸生的眼中,這一對緩慢行來的主僕二人,被籠罩在春風晨光之中,顯得非常乾淨明亮,如同自身已經變成了春風晨光裡的一部分。
這便是所謂風光。
寧缺走到諸院同窗身前,取出懷裡那張手絹,在空中甩了兩下,振掉那些糕點屑,然後笑著遞給滿臉倦容,眼眸裡卻散發著灼熱光彩的褚由賢。
從那場期考之後,大半年書院時光,對於寧缺來說並不是太糟糕,但美好的東西也不是太多,除了舊和草甸劍林之外,便只是那些堅持待他友善的朋友。
毫無疑問寧缺最優秀的品質便是記仇,只不過值得他記住的必須是那些真正的需要用血才能洗乾淨的仇恨,而不是那些根本無法撼動他的情緒的風言風語。相對應他也能記恩,無論是朝小樹陳皮皮還是面前的二人,都是他不會忘記的人。
寧缺看著一身箭裝站在晨光中的司徒依蘭,笑著說道:“我很少會讓朋友失望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今日始,你我不再命如紙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今日始,你我不再命如紙
司徒依蘭今天沒有穿書院春服,而是穿著一身絳紅色的箭裝,不著脂粉的面上眉眼清秀如畫,本有些成熟的絳紅色竟被她穿出了逼人的青春味道。她站在晨光中看著寧缺,眼眸裡滿是沒有任何雜質的純真喜悅,尤其是聽到寧缺這句話後,眸子裡的笑意頓時變得更盛起來。
書院諸生們的表情很複雜,他們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做些什麼,應該說些什麼來淡化心中的尷尬與恥辱感。十幾名軍部的推薦生,不知何時走了出來,走到寧缺身前,極為正式的揖手彎腰行禮,領頭的常徵明看著寧缺的臉,說道:“我們向你道歉。”
寧缺看著他們,沉默不語。
常徵明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略一停頓後解釋說道:“不是因為你贏了這場比試,不是因為你進入二層樓,甚至不是因為你代表書院贏了那些西陵人。我道歉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我錯了,我不應該在沒有弄清楚事實真相之前,就懷疑你的品德。”
寧缺笑了起來,說道:“我們都是行伍出身,不用把這件事情搞的太複雜。去年你曾經說過要給我正名的機會,我雖然拒絕了,但知道你終究是好意。至於當時我為什麼會拒絕,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我不需要替自己正名,而且我的品德從來都談不上好。”
常徵明微澀一笑讓開了道路。
緊接著又有幾名書院學生走了出來,似乎想要跟著這輪風潮向寧缺道歉,寧缺沒有看到謝承運,但他看到了表情有些難堪的鐘大俊,還有幾名那次在期考風波里鬧的最兇的甲舍學生。
他不願意把時間耗在這些小事情上,更不願意讓這些人輕描淡寫說聲抱歉,便將過去那大半年的時光與故事一筆抹掉。
他願意讓這些人心中一直保持著這份壓力,他知道這會讓這些人非常不爽,非常難受。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很爽,很高興。
向司徒依蘭與褚由賢揖手告別,對常徵明和那些軍部推薦生點頭致意,他看都懶得看那些甲舍學生一眼,與桑桑並肩向書院外走去。
鍾大俊緊緊握著拳頭,表情難看望著寧缺向書院外走去的背影,不悅喊道:“寧缺,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們的道歉,我無話可說。你確實進了二層樓,你贏了隆慶皇子,你用事實狠狠羞辱了我們曾經對你的誤會,但勝利者的驕傲,難道就這樣讓你陶醉?”
聽著後方傳來的聲音,寧缺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鍾大俊和那些看上去想道歉,實際上表情猶自失落不甘的所謂同窗們,說道:“首先,那不是誤會,不是所有指責冷漠都可以用誤會解釋,也許你們以前對別的人可以這樣解釋,但這對我不行,我不接受。”
“其次,你們不值得我羞辱,我的目標是進入二層樓,連隆慶皇子都不是我的目標,更何況是你們?不過既然這個事實順帶羞辱了你們,我也會很高興地接受這個事實。最後關於驕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