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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樂十三年的會試,正式開始了!
此刻至公堂前早已擺好了香案,主考大人領著眾考官跪接了聖旨,又拜過了至聖先師,再請三界伏魔大帝關聖帝君進來鎮壓,請周將軍進場巡場,請文昌帝君進場主試,請魁星老爺進場來放光……做完了這些儀式,才放考生進場點名搜檢。
待第一批一百名考生被放進貢院大門,天剛矇矇亮,二月上旬的京城,白天已經暖和起來了,但這樣清晨時分,依然春寒料峭,整個貢院像一座小城,城四周是密密叢叢的圍棘,所以貢院又叫做‘棘城’。此刻這座棘城籠罩在清晨的薄霧,棘城中的舉子們,覺著自己的前程,也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
點名識認之後,考生便可以進貢院大門了,但不是直接入考場,而是在一座石坊前排隊,待湊齊了一百人便在官員的帶領下進入龍門,便見龍門內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兩邊各設著數座小廳,這就是考生們聞風變色的‘議察廳’,這議察廳的名字雖然不錯,可卻是所有舉人們最最丟臉、最最掃進顏面的地方。因為按照大明朝最初的規定,只要是想進考場的舉子,不管窮富也不論老少,全都得在這裡頭寬衣解帶、**裸的接受貢院兵丁的搜檢。
不過好在洪武皇帝仁慈,在聽說舉子們飽受羞辱,甚至有人憤而棄考後,在洪武二十年下旨寬待舉子,從那後入場搜檢就成了走過場,通常是舉子們在甬道列隊,兵丁簡單一搜身了事,至於那些議察廳則閒置下來,只有極個別不長眼的考生才會享受到入內搜身的待遇。
舉子們本以為今次也如同以往,應該只是走個過場,此刻卻有些不安的發現,那些本應該無人問津的議察廳內,如今都亮如白晝,不像是要閒置的樣子。
待舉子們在甬道中列隊,王賢出現在龍門前,他立在高高的臺階上,清冷的目光掃過眾舉子道:“本官王賢,此次會試的搜檢官,諸位可能都知道,往屆會試的搜檢十分鬆懈,未免有不少雞鳴狗盜之徒心懷僥倖挾帶文字入場。這是對太祖皇帝的善意的最大不敬,是對朝廷掄才大典的最大羞辱,也是對誠實正直的考生的最大傷害!”
王賢一上來三頂大帽子,鎮得那幫舉子全都一愣一愣,不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還是要動真格的。“朝廷開科取士,是為了選拔替天子治理國家、教化百姓的官員,連考進士都要作弊者,實乃心術不正之徒,豈能肩負起教化之責?豈能守法清廉盡忠?”
“所以這次會試要嚴加搜檢,本官絕不容許隻字片紙代入考場!”王賢是上過戰場殺過人,能將一省官員玩弄於股掌的狠角色,此時氣場全開,眾舉子哪能頂得住?一個個噤若寒蟬,誰還以為他不過是隨便說說?
“不過念在之前搜檢鬆懈,本官不忍不教而誅,故而容許爾等若有懷挾,此刻可將身上夾帶的東西,扔進你們面前的大筐子裡,本官便一概不咎。”王賢雖然年輕,卻也是飽嘗宦海兇險的老吏了,他雖然昨天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但真到辦事兒時,還是要變通一下的,不然真把天下讀書人得罪慘了,自己將來哪有好日子過?何況也犯不著……
所以王賢牢牢佔住一個維護誠實考生的立場,更給那些已經懷挾文字在身者機會,讓他們可以扔掉小抄,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這樣別人只能說他冷酷嚴苛,卻不能說他故意刁難讀書人……畢竟王賢給了機會,他們還執迷不悟,就是對他這個搜檢官最大的蔑視,王賢再出手整治他們,也就沒人能多講什麼了。
言罷,王賢便和搜檢的官兵退到議察廳中,不看外面的情形。眾舉子知道,這是給他們留面子,讓他們自己交出小抄來呢。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許多人便將藏在靴底、衣縫、筆管、硯臺、考箱、點心中的紙條、紙團、小冊子丟到筐子裡頭。但也有不少人仗著自己的小抄藏得嚴實,不想這次會試白走一趟,懷著僥倖心理,不肯將小抄拿出來。還有些人則是羞於拿出來……比如藏在****裡,甚至乾脆寫在****上的,冬天穿得衣裳多,哪好意思當眾寬衣解帶?
時間很短,只聽一聲鑼響,眾舉子一陣凜然,便見王賢和眾兵丁從議察廳轉出。
王賢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眾考生,最後落在那幾個大筐裡,看裡頭都已經堆了不少東西,他不禁暗暗鬆了口氣。真要是這幫舉子冥頑不靈,就是想以身試法,他還真沒辦法……就如那梁主考擔心的,總不能缺考千人,甚至連開考人數都達不到吧?真要整出那樣的大丑聞,皇帝肯定饒不了他,天下的讀書人更會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他。
王賢敢說,原先不說十成十舉子都挾帶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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