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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差刻,衙前街上的鄉紳百姓,便見府衙門緩緩開啟,三班衙役排成兩排列隊,每隔幾步站定個,手持水火棍警戒,直來到字牆前紮起的高臺,兩隊正好抄起手來。
待衙役們列好隊,厚重的禮樂奏響,嘈雜的人聲頓小,儀門徐徐開啟。六名皂隸打著‘肅靜’、‘迴避’、‘欽命’牌各對走在前面。緊接著又有四名皂隸,打著老爺的銜牌出來,上書‘乙酉舉人’、‘丙戌進士’、‘富陽縣正堂’等花頭,以彰顯老爺的資歷。
儀仗過去,身赤羅朝服,頭戴二梁冠的魏知縣,昂首邁步走出縣衙。
他身後,跟著同樣穿朝服的蔣縣丞、刁簿、馬典史、以及縣學教諭、訓導等官。再往後,才是票青衫吏員,王賢也在其列。看著這威風凜凜的場面,王賢不禁好生羨慕,奶奶的,這才是角好不好,我這不起眼的青衫小吏,連要配角都算不上吧……
字牆前的臺子上,已經擺好張方桌,桌上鋪著黃帛,黃帛上擺放上太祖皇帝的《聖諭》和《誥》。待知縣攜闔縣官吏在字牆前依次立定,擔任司儀的禮房司吏高聲唱道:
“跪拜聖諭!”
於是所有人都隨魏知縣,向《聖諭》行叩拜禮。
“宣—聖諭…——”待眾人起身,禮房司吏又高唱道。
魏知縣便走上宣講臺,雙手捧起聖諭,朝民眾高聲朗誦道:“太祖皇帝聖諭六條,、孝順父母,二、尊敬長上,三、和睦鄉里,四、教訓子孫,五、各安生理,六、毋作非為!爾等需朝夕謹記,不得有違!”
“遵旨!”百姓在官紳的帶領下,轟然應聲道。
頓下,魏知縣又道:“今次為爾等宣講第六條,勿作非為!”
“從來教萬民、訓子弟、黨正族、師月吉、朝夕告誡人知自愛,不敢偶蹈於非。”魏知縣接著,翻開太祖皇帝的《誥》,沉聲道:
“勿作非為的要求是不做禁止之事,更不作違法之事。譬如太祖聖訓曰:‘天下利病,士、農、工、商,諸人皆許直言,惟生員不許!如有言建白,以違制論,黜革治罪。生員本身切己事情,許家人報告,其事不幹己,輒便出入衙門,以行止有虧革退。若糾眾扛幫,罵幫官長,為首者問遣,盡革為民!’”
衙前鴉雀無聲,老百姓聽不懂言,鄉紳們則陷入了震驚……他們萬想不到,知縣人竟從老掉牙的《誥》上,找到了懲治那些生員的依據!
蔣縣丞又用白話為百姓講解道:“太祖聖訓規定,對國家事,士、農、工、商都可以提出意見,唯獨在校生員不許。只要提句意見,以違反祖制論,開除治罪。如果是關係到生員切身的事情,允許其家人報告。若是事不幹己,卻出入衙門的,以行止有虧革退。如果膽敢聚眾公堂,咆哮官長的,為首者問罪發配,其餘人盡革為民!”
這下連老百姓也聽懂了,老爺果然開始發飆了,這第刀便砍向了那些告狀的生員!
這富陽縣本就沒有秘密,何況那樣轟動的事。老百姓都知道十天前,十幾名縣學生員擊鼓告狀,要求知縣召回並懲治下鄉催稅的胥吏。縣老爺不願答應,又不想得罪他們,便欲拖後再說。
誰知這群生員膽包天,竟包圍了老爺,迫使他不得不先召回手下,並進行審查。
對於生員們的作為,老百姓是眾說紛紜,有人覺著他們太無法無天了,竟不把縣老爺放在眼裡。但更多的人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畢竟生員們打著‘解黎民倒懸’的旗號,在家看來,是替老百姓說話的……
現在才知道,原來生員們的舉動,違反了太祖皇帝制定的法律,這讓百姓們好生為難。因為太祖皇帝在百姓心目的地位,實在太高太高,老百姓把他的每句話,都當成金科玉律,絕對不願違背。
但另方面,因為種種原因,官府已經不再宣講《誥》好幾年了,百姓們又感到有些陌生。而且考個秀才多難啊,只是替老百姓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要革掉人家的功名,這不是在打擊報復麼?
“韓教諭,那日到衙門告狀的十三名生員,你處置了麼?”當著闔縣百姓的面,魏知縣沉聲問道。
“暫時沒有,”縣學教諭連忙出列道:“要是縣學無權開革生員,還需上報提學道!”
“需儘快上報,本縣也會行提學道,對公然違反祖制的生員嚴懲不貸!”魏知縣沉聲道:“並非本縣不仁,實乃祖制難違,且這幫人也罪有應得!就算沒有祖制,本縣也要治他們的罪!”
人群片譁然,這也太坦白了吧……
“諸位知道,太祖皇帝為何於百忙編寫《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