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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石縫裡擠出來的,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巨石丘壑的阻攔,就匯成一條大河衝出山體,浩浩蕩蕩來到一馬平川上。
這片平川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黃土谷地,豐腴得如同女人的肚皮,栽什麼種子結什麼果,撒什麼種子開什麼花。
偏偏洹河不去好好走自己的路,如同一條巨龍在這片稱作北蒙的土地上曲裡拐彎地打滾盤旋,形成一個巨大的S狀,橫陳在天穹下。
老祖宗盤庚果然法眼通天,偏就選中了這片福地建立都城,周圍有高山拱衛,銅牆鐵壁,虎踞龍盤;中間有洹河流經,倚水而居,龍棲鳳蔭。——“殷居洹上”,就是因了這方水土,才孕育了殷商天子和都城子民,才使得殷商的江山固若金湯,世代繁衍。
每逢看到都城的輝煌,帝乙心裡就隱隱發愧,面前的一切全是祖宗創下的基業,自己何曾有寸土之功呀?作為一代君王,不能啟拓封疆,另有建樹,他既怕大臣們竊議,又怕史官的刀筆,更怕黃泉之下祖宗的唾罵。大概基於這種心理,他便時時告誡自己,日出而朝,日落而息,布衣秫食,就席滾草。雖不能有所創舉,但絕不能做敗國之君。
當他做了二十年帝王之後,心中才稍稍有了些許安慰。應該感謝上天,賜給他一個勇武能幹的兒子,填補了自己的軟弱和無能,使他逐漸佝僂的腰桿顯得挺直了幾分。
帝乙有一後二妃,大妃給他生了長子;次妃為他生了個女兒,王后才替他生下個三兒子。其中臨幸宮女還生有一個兒子,排行老二,取名子衍,不讀書也不喜歡理事,整日就喜歡做一件事,養貓養狗。大家都說他沒出息,從沒把他當王子看待,他自己也樂得逍遙,整日裡在羊欄牛圈裡廝混。
長子名曰子啟,體質瘦弱,溫文爾雅,待人接物,通達禮數,在王室大臣中間廝混得很有人緣,眾人都說他有王者之風。帝乙也覺得他很像自己,曾經大有幾分偏愛。
但是,自從有了三兒子子辛之後,偏心眼兒就不由得轉過來幾分。
子辛自幼聰慧過人,頑皮蠻橫,剛剛學會說話,就趴到帝乙懷裡大喊大叫:我要當大王!八歲就敢騎馬,九歲就會舞戟,十二三歲就能在大庭廣眾學著馴象,十五六歲竟敢偷偷溜進百獸苑中鬥虎。這小子長得豹頭環眼,闊面方唇,身材奇偉,力能拔山。他抱住象腿能把一頭小象扳倒,抓住尾巴能把一頭大象拖著倒退。他對付老虎更有奇招,趁其不備飛身躍上虎背,還能一手擰耳朵,一手揪尾巴,猛吼一聲就將猛虎舉過頭頂。等他摔到地上時,那頭斑斕大蟲早就變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餅了!
對這個王子,帝乙心裡有喜有憂,這小子看上去果真不凡,長大了是員戰將的材料,攻城略地,力敵萬夫,頂天立地一條漢子。可是,作為王子將來有可能繼承大位,君臨天下,安邦定國,治理萬民;倘若他不具胸藏韜略、心懷遠志的王者之風,而僅是個腦肥體壯的悍夫,豈不就誤國誤民了嗎?
帝乙心裡暗自嘀咕,哪夜吃錯了牛鞭,還是哪夜吃錯了兔肉?為何生下差異甚大的兩個兒子?如果把他們兩個合在一起,不就稱心如意了嗎?
他這麼想實屬正常,他是君王,不需要兒子,需要的是理想的王位繼承人。
子辛漸漸長大了,傳位大事也像一塊石頭在帝乙的心中越壓越重。如果傳位子辛,心裡老不踏實,廢長立幼也會引起非議。如果傳位子啟,子辛肯定不服,兄弟倆爭鬥起來,吃虧的是子啟。歷朝歷代為了爭奪王位,骨肉相殘,血流成河的例子太多了,他不想重演這場悲劇。王后十分賢惠,雖說是子辛的親生母親,但為江山社稷著想,還是在私下勸說帝乙立長子子啟為太子。
帝乙說:“啟兒的母親地位卑賤,將來由她出任太后,豈不令人恥笑?再說庶兄不能立王,這是祖宗的規矩呀!”
王后說:“辛兒自幼心地殘忍,立他為王將來必有後患呀!”
聽王后一說,帝乙越發沒有主見。知子者莫過於父。子辛的強頑委實讓他難以放心,加上自己的王位坐得並不牢固,宮廷內外無不虎視眈眈。倘若做出什麼有違祖宗禮制的事情,必然會在朝廷引起很大的騷亂,這對一個無力力挽狂瀾的老人來說,是很危險的。因此,帝乙對王后說:“那……餘還是和少師商量商量�吧……”�
少師比干聽了帝乙心中的憂慮,立即反對說:“商朝自立國以來,已經歷了三十位君王,從沒有哪一位君王是嬪妃所生。立啟為嗣,既不合禮制,也不合法度。一旦那樣做了,豈不授人以話柄?還望大王三思而後行。”
比干的話擊中要害。子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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