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紂王半睜雙眼,說:“惡來是個武夫,你卻號稱智囊,怎麼也犯糊塗哩?西岐是猛虎,有蘇是綿羊。你說那木措玲瓏乖巧,不過是供餘玩弄的一隻貓。而妲己公主,那是雲朵上的金鳳凰!豈能混為一談呢?”
費仲對紂王的心思半通半黯,卻明白了這著棋走下去仍有價值,便說:“依奴才之見,現在還不是對姬昌下手的時機。如果大王想逗逗那隻西戎乖貓,奴才倒是不敢偷懶,願意替大王再去一趟西岐,如果姬昌拱手相讓,說明他對大王還有一份忠心。如果他拒不相讓,必定會反形畢露,那時候大王再發兵討伐,一舉剷除這個心腹大患!”
紂王眯縫雙眼,無奈地揮揮手,說:“好吧,此事就交給你了!”
否卦姬昌吞嚥奪妻恨 長跪一揖痛斷腸
茫茫周塬,紫靄浮沉。
那木措站立在崖頭上,神情焦灼地眺望遠方。
她身邊集聚越來越多的百姓,無言地陪伴她,失神的目光望著山外的大路。
周侯被押往京城已經半年多了,音信全無,吉凶難卜。那木措終日寢食不安,每天都要守在這裡,一站就是一天。她日見消瘦,額頭生出細細皺紋。容顏也減退了,宛若風雨洗劫的梨花。眼神也黯淡了,再也蕩不起靈動的水花。
她佇立崖頭,風吹起她的長髮,撩起她的衣襟,好似一片拂動的雲朵。她祈禱周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她凝視遠方,倘若周侯的身影在遠方出現,就會飄然而去,撲進夫君憔悴的懷中;倘若遠方飛來周侯不測的凶信,她就會輕輕一跳,墜下深谷……
看到這番景象,周塬的人們無不感傷嘆喟,無不悲愴落淚。
公子姬發,壯年氣盛,咬牙發誓:“如果紂王敢對父侯下毒手,拼上命也要殺進商都,放把火燒了王宮,讓大商化成灰燼!”
大夫閎夭勸慰說:“紂王陰險狡詐,侯爺足智多謀!公子還是忍耐為上,加緊備戰!侯爺詐降商紂,不過權宜之計。常言說,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
終於,在一個秋風蕭瑟的黃昏,那木措從天地交接的地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最初是個很小的黑點,泥丸一般,漸漸變大,如同荒原上一根立木,蠕動著緩緩走來。
她霎時神情亢奮,跨上一匹烈馬,朝著遠方急馳而去。當她靠近那根立木時,對方陡然站定,轉眼化成一株衰老的蘆葦,頂著雪白的蘆花,腰桿彎成一張弓也似的摔倒在地。
“侯爺!您終於回來了!奴婢終於盼到您了!”
那木措滾鞍棄馬,撲了過去,把周侯擁在懷裡,禁不住的熱淚如傾如瀉,哽咽難言。
散宜生趕了上來,狼狽之相如同乞丐。他疲憊不堪,嘴巴上結滿血皰,結結巴巴說:“水水……讓侯爺……喝水……”話沒說完就昏倒了。
那木措慌忙從馬背上取下水袋,湊到周侯嘴邊,灌下幾口,周侯睜開眼睛,推開水袋,無力地朝散宜生看去,示意把水袋讓過去。
散宜生喝了幾口水,清醒過來,掙扎著挪過去,把水袋遞上前來,寬慰地說了一句:“周侯,咱們到家了!”
這時,西岐的百姓聞訊趕來,眾人把周侯小心托起來,小心翼翼地朝回程走去。這支隊伍越來越長,人越聚越多,人們託著自己的領袖,也托起自己的希望,一直護送到大帳裡。
閎夭勸退百姓,姬發派人把大帳護衛起來。百姓憐惜周侯,九死一生,受盡折磨,需要靜心養息,久久才依戀不捨地怏怏散去。
從散大夫口中得知,他們逃出京城後,繞開大路,專走偏僻草徑。為了躲避函谷關商軍盤查,不被商軍追殺,他們翻山越嶺,繞了很大的彎路,從武關方向奔逃而來。一路上山高人稀,無處投宿,也找不來飯吃,就靠草根野菜度日,連買來的馬也餓死了,只靠徒步奔走,估算下來,這一路他們在荒山野嶺上,已經苦苦跋涉了兩個多月了……
眾人打探西岐日後的出路,散大夫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樹欲靜,風不止!商紂在,周不寧!”
西周的大臣將軍們都不願去打擾周侯,就連請安拜見的禮儀也都省略了。閎夭說:“周侯受傷甚深,不僅在肉體,更甚者在心靈,需要靜養,更需要靜思。”
姬昌呆坐在大帳裡,三日足不出戶。
那木措幫他洗去周身汙垢,換上乾淨衣衫,又熬了雞湯,燉了羊奶,讓他滋補身子。可謂百般周到,百般體貼。但是,姬昌整日枯坐,面無悅色,神情悲憤,不發一言。
那木措去問散大夫,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