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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夏輕塵倒退兩步,一手把住廊柱,手指的關節,在陰影中用力地繃緊,虛弱地吐出幾個無力的字“是你嗎……”
“你認得我?”依舊是記憶中相似的嗓音,卻沒有了那種長年哮咳的沙啞。移步上前,愈發清晰的臉上,依舊是溫情脈脈桃花眼,而似笑非笑的眼角,卻沒有了歲月的痕跡,細膩而平滑。夏輕塵看著那張靠近的臉,那是皌連琨的臉,只是更年輕,像焰兒,更像他自己。
“你是誰……”夏輕塵竭力扶著廊柱,無奈雙腿卻是頻頻發軟,無力支撐。
“原來,你不認識我……”美麗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一絲黯淡,他垂下長長的睫毛,目光瞥在夏輕塵只穿白襪的腳上“你沒有穿鞋,你不冷嗎?像你這樣身份尊貴的人,怎麼會光著腳到處走呢?”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雪貂皮的一定不是尋常士族能穿上的。”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夏輕塵靠在廊柱上。奇無法像往常那樣保持冷靜與鎮定。
“我不知道。有人把我叫來,我就來了這裡。”他看了看夏輕塵發抖的腳“就快下霜了,我去給你找雙鞋吧……”
說著,他轉身跑遠,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夏輕塵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慌張,虛脫地滑坐在欄杆上。他覺是見鬼了,一定是見鬼了。否則這一切,怎麼會如此巧合……
匆匆趕來的僕從在遊廊下找到了幾近昏迷的他,眾人戰戰兢兢地將他抬回了房間。他這才從侍衛隊長的口中得知。那日他從馬車上摔了出來後,南行的隊伍就臨時在最近的縣城下榻,為他找來郎中。而這一行,意外湊巧地停留在了夕縣。惶然不知所措的縣令深怕怠慢了國師,只得開啟管轄範圍內最豪華的宅院——落日山莊作為下榻所在。
“這回的隊伍裡,有人會吹笛子嗎?”
“回大人,侍衛王昆會吹笛子,據說技藝嫻熟。”侍衛隊長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否要屬下叫他來,為大人吹奏一曲……”
“不用了。”夏輕塵打斷他的話。琨——王昆,真是見了鬼的巧合——自己竟然因為一時的恍惚,忘了該做的正事“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回大人,還有兩天立冬。”
“什麼?……傳令下去,明天一早上路,不能再耽擱了。”
“可是,屬下聽當地人說,明日或是後日,就會有風霜降下,此時行軍,恐有不測……”
“這是命令。”夏輕塵冷冷地說。
“是。屬下遵命。”
侍衛隊長退下之後,夏輕塵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直覺這落日山莊不宜久留。剛才的一切,不管是真實還是幻景,都讓此時的他坐立難安。他隱隱有一種恐懼,卻不知在恐懼著什麼,只想趕緊逃離這個不祥之地,飛奔到初夏城,躲進皌連景袤的懷裡……
翌日,陰霾像是入夜的天空下,夏輕塵裹著厚厚的毛皮,慢慢走出落日山莊的大門,登上下山的馬車。這時,他又一次看見了昨晚那張面孔。那個叫做王昆的侍衛,一個人顯眼地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當夏輕塵看向他的同時,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也正風情流轉地看著他。大膽又直白的眼神,看得夏輕塵胸口一緊。他腳下一空,險些從上車的臺階上跌了下來。
當日的天氣糟糕到了極點。馬車剛走出落日山莊的範圍,就遭遇了強勁的冷風。潮溼的風浸透了神策軍厚厚的鎧甲,在快速變冷的空氣中結上了霜。馬匹也凍得不聽使喚。夏輕塵從車窗裡看出去,只見那個王昆近近地挨著馬車走著,已然僵硬的臉上,嘴唇凍得發紫。再這樣下去,將會有侍衛在半路上病倒,萬一霜結厚了,馬車也會打滑,那樣一來就危險了。
夏輕塵無奈,只得命令隊伍退回落日山莊躲避霜凍。不料這樣一回去,更無奈的狀況發生了。一場異於往年的寒霜帶著冰雪自北方席捲而下,地處南北交界的落日山莊與夕縣,由於地勢高眺,不可逃避地遭遇了這場霜雪。潮溼的水汽凝結成冰,封閉了落日山莊的道路。夏輕塵和上百名精壯武衛,全都被困在了當地,連音信也無法傳出。
掛念著中州的人,又憂心前線戰事的他,只能每日看著陰沉沉的天空乾著急。沒過幾天,他繃緊的神經就到了極限,本已所剩不多的體力在寒冷中急速下降,最終臥病不起。而那天夜裡聽到的笛聲,卻每每在他入眠之時,讓他心有餘悸地疑惑著。
這一夜,原本回蕩在遠處的笛聲忽然靠近了他房間,清晰地在窗外響起。夏輕塵像是要極力探究什麼,掙扎著披衣起來,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