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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汽車停在Q村的時候,我和阿彪都沒有說過話。下車之後,阿彪突然說了一句話,倒把我問愣了:“都說‘近鄉情怯’,那是真的嗎?”
我想了一想道:“你回趟家不就知道了?”
阿彪搖了搖頭:“我沒有家。”
阿彪又不可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怎麼會沒有家?雖然阿彪的話不怎麼令人信服,但我卻不得不相信,因為阿彪並不喜歡開玩笑,於是,我只得猜測,阿彪是個有故事的人。
從車站到我家,不過短短二百米的距離,我的心情卻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剛開始,我的步子還很穩,可漸漸的,我的腳步開始加快,阿彪在我身後幾乎一溜小跑才跟得上。我們家房後是一道乾涸的小河溝,到達溝邊的時候,我猛地頓住腳步,望著對面的土屋,以及屋頂上的煙囪,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深吸了一口氣,沿著土坡向對面奔去,很久沒走這麼陡的土坡了,腳下一滑,幸好阿彪在一旁拽了一把,我才不致摔倒。
河溝對面,是一片空場,空場上堆著些玉米秸、幹樹枝,不知想起了什麼,我指著那堆柴禾說:“這是我們家的柴禾垛,我娘一根一根揀回來的。”我剛說完這話,柴禾垛前就直起了個身子,一個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帥子?”
“娘,是我!”我叫了一聲,疾走幾步,夜色中,只見娘手裡掐著幾根柴,瞪大了眼睛望著我,臉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待確認了是我之後,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很平靜,是那種很欣慰的平靜,她一邊俯下身繼續拾柴,一邊道:“還沒吃飯吧?”
奇怪的很,在看見娘之後,先前的激動、不安竟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顆心咕咚一下又回到了腔子裡,我蹲下身,幫娘拾散落的柴禾,就像十幾年前的小時候,一邊應道:“還沒有,餓了,有麼吃的嗎?”
娘抱起一堆柴,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說:“包子剛上鍋,你最愛吃的西葫蘆餡。”我抱了一把柴歡天喜地的跟在娘身後,柴卻稀稀落落的一根根掉在地上,說來慚愧,我比娘個子大很多,但娘抱一趟柴禾卻頂我兩趟,而且我還會遺上一路,娘都會在第二天把我遺的柴撿回柴垛。
跟著娘進了院子之後,我才突然想起還有個阿彪,跟娘打了聲招呼,急急忙忙就往外跑,剛出門,就見阿彪抱了捆柴禾正在院門外徘徊,我忙招呼道:“阿彪,快進來!”
阿彪應了一聲,把柴抱到灶前,叫了一聲:“您好!”阿彪的聲音有些異樣,藉著昏黃的燈光望去,只見他的眼圈有些紅,我還以為他想起了平三爺,生怕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讓娘擔心,忙向娘道:“娘,這是阿彪,我的朋友,他來這兒旅遊的,在咱這兒住兩天。”
娘向阿彪笑笑:“好,好。這柴禾不乾淨,給我吧,帥子,趕緊打水,讓你朋友洗洗臉!”
我剛端起臉盆就被阿彪搶了過去,於是我就一邊坐下幫娘拉風箱一邊問:“娘,最近有沒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來過?”
娘疑惑的看著我:“你說麼?”
我說:“這些日子有沒有不認識的人來過咱家?”
娘搖了搖頭,忽又恍然大悟的道:“有一個。”
我的神經立時緊繃起來:“他麼時候來的?說麼了嗎?”
這時阿彪轉了一轉回來了,娘向他呶了呶嘴:“他不是剛跟你進門嗎?”
我被孃的憨弄得哭笑不得,心裡一塊石頭也落了地,阿彪端著個空盆站在那裡,有些尷尬的道:“水龍頭在哪裡?”
聽了阿彪的話我就笑,我說阿彪你還以為這是城裡呢,別說我們家沒安自來水,就是安了,五天放一會水,這會兒水龍頭也是乾的,說著說著,心裡忽然就有些難受,是啊,打我記事起,家裡就存了兩隻大號水缸,先前娘要到村東頭的水井裡挑水,後來村裡安了自來水,娘為了省幾個錢,就沒讓安進家門,每天從隔壁二大爺家接水,不管怎樣,家裡的那兩隻大水缸卻總是滿滿的。那個時候我年紀小,還總心疼娘辛苦,暗地裡發過誓,等我長大了,一定給家裡安上自來水,可現在真的長大了,為什麼卻對孃的辛苦視而不見?
於是第二天,我開始張羅著給家裡安自來水,安完自來水又去申報電話,整整忙活了兩天才把事情搞定,這兩天,娘還是每天都去揀破爛,為這事我跟娘差點翻了臉,我說:“娘,我不是每月給你寄錢麼?你怎麼還幹這個?”
娘說:“你在外邊掙錢不易,往後花錢的地兒也多,我這不是還能活動嗎?能動就動動,省得這胳膊腿兒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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