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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捲起地上一張紙片,飄啊飄,飄進了車窗,是今天的日曆,民國二十一年一月廿八日,星期四,舊曆十二月廿一日,距離春節還有九天。
路邊的一棟房子裡,警察正在咚咚的敲門,紅玉坐在窗前,一張張撕著日曆牌,兩眼空洞,嘴裡哼著兒歌,薄紙做成的日曆在寒風中飄舞,如同雪花。
警察終於破門而入,揪住紅玉一看,罵了聲:“是個瘋女人,給我搜!”一幫人翻箱倒櫃,除了幾件破衣服之外什麼有用的也沒找到,悻悻離去。
……
陳子錕在南京有房子,許久不住有些潮溼,櫃子裡的衣服都發黴了,劉婷嫌衛士們粗手大腳,親自打掃,看著她忙碌的身影,陳子錕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也是自己的家,劉婷也是自己的家庭成員之一。
打掃完畢,時間已經不早了,飯店都上門板了,衛士們都是些大老粗,在附近小攤上吃碗鴨血粉絲湯就能打發,陳子錕身為上將可不能這麼馬虎,再說他滿腹心事,也沒有胃口,一個人坐在廳裡抽菸。
劉婷看在眼裡,悄悄出去找了家小鋪,買了油鹽醬醋掛麵雞蛋,回來下了一鍋麵條,臥了個雞蛋,撒上細碎的小蔥,滴上麻油,香噴噴的一碗捧到陳子錕面前。
沒有多餘的話,兩人相對默默吃飯,吃完了劉婷端去刷鍋洗碗,牆上的掛鐘敲響了十一點的鐘聲,時候不早了,兩人互道晚安,各自進了臥室。
外面起風了,飛沙走石,嗚嗚作響,彷彿是誰在嗚咽,樹枝敲打著窗戶,外面黑影重重,似乎群魔亂舞,劉婷膽戰心驚,爬起來開燈,哪知道停電了,只好戰戰兢兢點了支蠟燭,忽然想起客廳的窗戶忘了關,穿上睡袍端著燭臺出去。
客廳的窗戶被風吹的咣咣作響,外面風雨交加,劉婷趕忙上前,放下燭臺去關窗戶,窗簾飛舞形同鬼魅,冰冷的雨刮進來打滅了蠟燭,周圍一片漆黑,不知道誰家的野貓嗷嗚叫了一嗓子,嚇得她尖叫一聲,回頭就跑,裝撞進一個寬闊的胸懷。
陳子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客廳裡,劉婷無意撲進他懷裡,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隨即又緊緊抱住他,兩人就這樣在這個冷雨夜無言的抱在一起。
忽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雙喜在面喊道:“主席,三軍司令部有人來找。”
兩人急忙分開,陳子錕奔回房間迅速穿上軍裝,一邊繫著武裝帶一邊向外走,劉婷裹了件棉睡袍緊跟其後,來到門口,只見院子裡停了三輛汽車,車門上都塗著青天白日,其中一輛是敞篷卡車,車上計程車兵頭頂鋼盔,身披橡膠雨衣,雨水打溼了頭盔,在黯淡的燈光下閃著幽光。
一個上校快步上前敬禮:“陳將軍,三軍司令部緊急召見。”
陳子錕繫上武裝帶,嚴肅的問道:“這麼晚了,什麼事?”
“上海開戰了。”上校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陳子錕面無表情,回頭對劉婷說:“等我。”
劉婷點點頭,目送汽車尾燈消失在長街盡頭。
車隊開到司令部門口,陳子錕的衛隊被攔在外面,只准他一個人進去,司令部燈火通明,院子裡停滿了汽車,門口加了雙崗,鋼盔刺刀,如臨大敵。
司令部大會議室裡,蔣介石已經先到了,也是一身戎裝,軍政部的首腦們一個不拉,政府和黨務方面,汪兆銘、孫科、陳果夫也都在;白天還互相推諉的一幫黨國要員們此刻均是一臉凝重,陳子錕頓時明白,這幫貨個個都是老狐狸,對淞滬前線的關注一點不必自己少。
蔣介石主持會議,示意陳子錕在後排落座,道:“一小時前,日本海軍陸戰隊在上海閘北向我發起攻擊,十九路軍已經開始抵抗,戰爭隨時會擴大,上海不比東北,距離首都很近,隨時危及中央安全,今夜召集大家來,就是要拿出一個應對的方針來。”
汪兆銘道:“上海乃國家經濟命脈所在,一旦為戰火荼毒,稅收銳減,拿什麼維持政府的運作。”
孫科反唇相譏道:“上海被日本人佔了去,豈不是連一毛錢的稅款都收不到。”
何應欽道:“可是我軍主力盡在江西,上海只有十九路軍,定然不是日軍對手,日本從本土運兵過來,乘船隻需數日,我從江西剿匪前線調部隊北上,週期反而不及日軍,再說日本海軍火力佔優,又有航空母艦支援,我軍戰則必敗。”
蔣介石道:“子錕,你有何意見?”
陳子錕道:“民氣可用,必須一戰,勝敗在其次,關鍵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