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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啊。”林小姐輕輕的驚歎了一聲,興奮地晃著旁邊眼鏡女生的肩膀說:“王月琪,就是他一番話贏得了胡適先生的掌聲,還被邀請進課堂聽課呢。”
林小姐的南方國語嗲嗲的,糯糯的,陳子錕骨頭都酥了,不由得挺直了腰桿,單手叉腰,擺了個自以為很英偉的造型。
王月琪扶了扶眼鏡,一口北京話流利無比:“林文靜,你爸爸哪裡找來這麼有文化的車伕?趕明兒我家也找一個。”
林文靜驕傲地說:“我爸爸當然厲害了,不過這樣有文化有素養的車伕可不好找,興許全北京就一個呢。”
王月琪撅嘴道:“那我不管,下回把車伕借給我用用。”
陳子錕瞧著王月琪胖臉上的雀斑,心中暗罵:借你妹!不過二櫃他老人家曾經講過聖彼得堡貴族們泡妞的規矩,要想征服一個女人,必先征服她的閨蜜,看來對這個雀斑妹還要採取懷柔政策才行。
“林小姐,上車吧,我送您回家,還有這位王小姐,如果順路的話,不妨一起。”陳子錕微笑著說,他向來對自己的笑容頗為自信,多少大車店戲雙人轉戲班子裡的老孃們為此神魂顛倒,可自己一直守身如玉,等的就是林小姐這樣天使般的女孩。
可是兩位小姐居然對自己迷人的笑容視而不見,自顧自的上了車,王月琪還沒心沒肺地笑道:“林文靜,你家車伕真有意思,還會借花獻佛呢,他怎麼知道咱們是鄰居。”
陳子錕準備好的臺詞又沒派上用場,在他的構想中,林小姐應該羞答答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然後自己就可以很冷酷很裝逼的說,我叫陳子錕,字昆吾,是陳獨秀教授幫我取的字。
可惜這都成了泡影,兩個女孩根本沒興趣知道一個車伕的名字,徑直上了洋車吩咐道:“阿叔,回石駙馬大街後宅衚衕。”
阿叔,又是阿叔,陳子錕的心都碎了,心說我鬍子都颳了怎麼還阿叔啊,蒼天啊,老子可是風華正茂的小青年啊。
行,那老子就讓你們這倆小妞見識一下什麼叫飛毛腿,陳子錕拉起洋車飛一般的向前奔去,王月琪咯咯笑著:“車伕,跑快點,追上前面那輛車。”
陳子錕抬頭一看,前面有一輛紫漆洋車,拉得飛快,車廂後面有塊銅牌,上寫“徐府自用”字樣。
哼,你個胖眼鏡妹也敢對老子發號施令的,陳子錕心頭火起,不但沒有加速,反而腳步放慢下來,從飛奔變成了慢跑。
“林文靜,你家車伕是不是沒吃飽啊。”王月琪故意揶揄道。
林文靜輕聲道:“阿叔,麻煩你快點,前面是我們的同學,我們有事情找他。”
陳子錕這才加快了腳步,蹭蹭蹭追上了前面那輛洋車,和它齊頭並進,車上坐著一位英俊少年,黑色嗶嘰的學生裝,七粒銅釦鋥亮,學生帽下是一張文質彬彬的臉。
“徐庭戈,徐大學長,你怎麼走的這麼快?”王月琪尖聲道。
英俊少年扭頭看了看她倆,眉頭一皺:“有事麼?”
“我就是想問你,禮拜一有辜鴻銘先生的課,你去聽麼?”
“哦,辜先生的課我是一定會去聽的。”
“太好了,我們也去。”
“你們預科生也喜歡聽辜先生的課麼?”
“學貫中西通九國外語擁十三博士學位的奇人傳經授業,誰不喜歡。”
徐庭戈和王月琪說著話,林文靜卻低著頭一言不發,陳子錕心裡一陣欣慰:還是我們家靜兒有教養懂規矩啊,大街上男女公然對話,成何體統,這王月琪當真不是好孩子。
他卻沒注意到,徐大學長的車伕已經開始和自己較勁了,拉包月的車伕通常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尤其是給大宅門拉車的,更是人力車界的精英人物,身高腿長,爆發力和耐力俱佳,拉車的技巧也很高超。
徐家的車伕穿一身利索的青布棉襖,扎著腿帶,透著精神勁兒,他不屑的瞥著陳子錕,腳下加快,超出半個車位來。
陳子錕大怒,真他媽的虎落平陽被犬欺,連個拉車的都敢和我雙槍快腿小白龍叫板了,難道老子字號中的快腿二字是lang得虛名的麼!他撒開兩腿加快了腳步,反超了徐家的洋車,那邊的車伕不甘示弱,也加快了速度,兩人你追我趕的,很快就到了十字路口,徐家的洋車往東安門方向拐彎了,臨走前那車伕還頗為矜持的衝陳子錕點點頭,大有英雄相惜之感。
“學長再見。”王月琪戀戀不捨的揮舞著手帕,悄悄對林文靜說:“怎麼樣,很帥吧,學長是我心中的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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