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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錕忽然很想進去緬懷一下,他看看四下無人,退後兩步,蹭蹭就上了牆,把隨行警衛副官們嚇了一跳,心說只知道大帥槍法好,怎麼還有一身飛賊的本領。
輕飄飄的落在院子裡,陳子錕在精武會里盤桓良久,拔了雜草,挑了蜘蛛網,又把霍元甲的遺像擦得乾乾淨淨才離開。
下雨了,春雨淅淅瀝瀝,洗刷著石板路,一男一女打著油紙傘,提著行李遠遠走過來,走到精武會大門前,女的拿出鑰匙開鎖,鐵鎖鏽死了,打不開,男的說:“小師姑,你讓讓。”說罷兩手一用力,竟然將鏽蝕的鎖鏈掰斷了。
兩人進了院子,感慨一番,找了掃帚抹布開始打掃,可是卻驚訝的發現師父的靈堂裡已經清掃過了,遺像鏡框一塵不染,角落裡的蜘蛛網也不見了。
“一定是農大叔來過。”司徒小言道,如今她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再加上行走江湖多年,舉手投足之間頗有江湖兒女的風範。
男的正是歐陽凱,他脫口道:“小師姑,你還是糨糊腦子啊,農大叔剛來過的話,門鎖就不會鏽死,分明是別人來過。”
“敢說我糨糊腦子。”司徒小言一記飛腿過去,隨即又納悶道:“那又會是誰呢,居然翻牆進來為師父的靈堂打掃。”
歐陽凱道:“師爺在上海的徒弟不多,但徒孫還是不少的,既然這人有心思,咱們重起爐灶的時候,不妨找他一起幹。”
司徒小言道:“好!”
……
陳子錕一家人暫時借住在李耀廷的一棟空別墅裡,地址在公共租界繁華地段,鬧中取靜,逛街購物特別方便,到底是外國人管理的地方。治安和環境衛生比南市強的多,一樓客廳裡,姚依蕾挺著肚子坐在躺椅上給即將出世的小寶寶織毛衣,陳子錕叼著菸斗看報紙,看著看著忽然將報紙狠狠甩在地上:“豈有此理!”
姚依蕾嚇了一跳,將毛線球砸過去:“把小寶寶嚇著你賠得起麼!”
陳子錕趕緊賠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氣人了。”
姚依蕾奇道:“報紙上說什麼來著,給我講講。”
陳子錕道:“日本內外棉紗廠打死童工在先,又無故開除所有男工,只留女工,上海工人倒也團結,二十二個工廠一起罷工,推舉一個叫顧正紅的代表大家去談判,結果日本人竟然開槍把顧正紅打死了,你說這還有沒有王法。”
姚依蕾憤然道:“日本人憑什麼殺咱們中國人。”
陳子錕道:“日本人素來野蠻,殺人倒也不稀奇,更讓人氣憤的是,工人們向工部局鳴冤告狀,當局竟然偏袒日人,拘捕上訴工人,向來以**公平著稱的歐美人,竟然如此胡來,不把我們中國人當人看,真是氣煞我也。”
姚依蕾道:“你不是和領事很熟麼,趕緊去交涉啊。”
事不宜遲,陳子錕當即前往工部局進行交涉,平日裡和他談笑風生那些公董們此刻都變了顏色,不是推脫說非自己職責,就是拿租界的法規說事兒,言之鑿鑿說工人擾亂社會治安,理應逮捕,並勸陳子錕不要干擾司法公正。
陳子錕怒不可遏,若不是礙著身份,恐怕就要當場揍人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扭頭便走,回到家裡發現慕易辰拿著當月損益表報賬來了,兩人寒暄一陣,自然提起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日人槍殺紗廠工人一事。
慕易辰淡淡笑了一下,這個六年前參加過學生運動的熱血青年已經變成穩重的紳士。
“學長,在我們自己眼裡,我們是泱泱中華大國,千年文明歷史,別的國家都是蠻夷;但是你知道西方人怎麼看我們?不過是些不開化的黃皮猴子罷了,猴子是沒有**的。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同為亞洲人的日本,日本人的尊嚴是怎麼來的?打敗俄國人,用鮮血換來的。”
陳子錕深以為然,嘆氣道:“我何嘗不明白,在西方人眼裡,中國就是落後愚昧的代名詞,雖然我留學美國,精通外文,上過時代週刊的封面,又是掌握重兵的大帥,但在那些工部局董事眼裡,我只不過是沐猴而冠罷了,從骨子裡他們就看不起中國人,看不起每一箇中國人。”
慕易辰道:“國人正在覺醒,我聽說上海各大院校,各團體正準備遊行示威,聖約翰的同學們也會去,咱們會讓西方人知道,中國人是不可欺辱的。”
陳子錕道:“學生們熱血沸騰,是中國的希望,我老了,遊行這種事情就不參加了,我贊助一千塊錢,給同學們買竹竿白布小旗子,鬧就鬧大。”
慕易辰微笑:“我替學弟學妹們謝謝大